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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已經過去的那個夜晚來說,時間漫長而又累贅,林格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愛麗絲的房間的,更不記得在此之前自己對她說了些什麼話,唯一記得的是天才玩家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的模樣,那或許是她情感表達最激烈的一次,當內心積蓄的情感終於迎來宣洩的時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年輕人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安慰,只是默默地等待著她的哭聲漸漸微弱下來後,才半蹲下來,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對她說了一句:“那不是你的錯。”
關於正確與錯誤,林格的心中尚沒有完整的定義;關於這句話能否幫助愛麗絲走出迷茫和悲傷,他更是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準確來說,年輕人什麼都無法保證,有時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那個沉著冷靜、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坦然面對的青年,其實是自己在內心深處虛構出來的,本質上他其實並不是那種形象,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遇到困難時會畏懼、感到迷茫時會猶豫的凡人而已。
一旦他從虛假的記憶中走出來,又會遇到什麼樣的現實呢?
對著深夜的海洋,年輕人思考了一個晚上,沒有得到答案。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又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虛耗光陰了,而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以避免,最終卻無法避免,或許這就是凡人的本質。
他最後看了一眼黑森林的清晨。
晨時的露水凝結為霧氣,像化不開的水一樣流淌著,林間殘留著微弱的光,帶來晝夜更替的訊號,但那不是自然的光照,即便是最耀眼的晨曦,也無法突破咒死木的封鎖,將光線傳遞到此處。因此它們實際上是來自上一個夜晚的殘留物:發光苔蘚與菌類的殘光、還沒來得及回巢的小型飛蟲、以及營地篝火的餘燼,共同構成了這個似晦似明的清晨。
這就是永夜林地在白天時最明亮的時刻了,與外界相反,當太陽逐漸朝中天攀升時,林地內的光照反倒越來越微弱,低溫、霧與黑暗也會越來越猖獗,灰燼生物的活動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到處潛藏殺機。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夜晚,重新活躍起來的發光植物和飛蟲,才會為這裡帶來彌足珍貴的一夜光。
這是一個晝夜顛倒的世界,人心中的黑暗向上,光明向下。
轉身,年輕人走出了房間。
下樓之前,他看了一眼愛麗絲的房門,依舊緊閉著,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
來到一樓時,早起的酒保小姐謝麗婭正在吧檯後面擦拭杯具,她的工作似乎總也做不完,那套高腳酒杯已經擦拭得比水晶還要光潔明亮,但依然免不了在她手中一番折騰,讓人不禁懷疑這位半吊子調酒師是不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有事做,才總是重複這種無用的工作;廚房裡也傳來了鬧騰的聲音,時不時還夾雜著老闆娘溫柔的訓斥,大概是那隻兔子先生又把盤子摔碎了,或是哪些食材又在鍋裡打起架來了吧;窗外,謝米正大呼小叫地催促小羊趕快行動起來,她要馬上趕往草藥園,給那裡的魔法草藥澆水才行,不然小太陽醒來後一定又要念叨她半天了。
在如此沉重的當下,只有旅人妖精三姐妹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個性與作風,用自己的充沛活力,驅散了籠罩在旅館上空的陰霾。這或許是所謂的種族天賦吧,生來就註定踏上旅途的她們,彷彿永遠不會有憂愁和煩惱的時刻。旅程如此漫長,前方的道路與風景都值得期待,為何要為了眼前的雲雨霧霾而一蹶不振呢?不僅完成了巡禮的老闆娘與酒保小姐明白這個道理,連初次踏上旅程的謝米都明白——當然,也有可能不明白,只是她天性比較單純,思考不來那麼複雜的事情而已。
簡單就是快樂,如果什麼都不去思考,就什麼都不會煩惱。回想起來,最初的愛麗絲也是這樣吧,因為把世界當成了遊戲,把生離死別或愛恨情仇都當成了劇情,把眼前的死或將來的死都當成了資料,這種單一的腦回路幫她避免了太過深入的思考,所以才能那麼一往直前、無所顧慮。
如果她能在認清現實後依舊保持這種精神,或許,遊戲機不修好也沒有關係了。
畢竟,所謂的SLp遊戲機,本來就只是天界忒彌絲為了協助失憶的愛麗絲使用王權之力而創造出來的中轉工具而已,難道沒有遊戲機,愛麗絲就失去了少女王權的身份嗎?看其他的少女王權吧,除了那位深紅魔女法芙羅娜以及實力不明的天蒂斯以外,其他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王權聖器,但她們照樣能夠使用王權的力量,只是有強有弱而已。這強弱取決於她們的心靈,而不是其他的因素。
卡拉波斯說得很清楚,少女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