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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武怒道:“孫丙,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虧你還是個戲”子,成天價搬演著那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把些個忠孝仁義唱得響徹雲霄,卻幹這做人的道理一竅不通!
滿桌子上就這麼一盤葷菜,你一人獨吞,吃得滿嘴流油,還好意思來撇清社淡,噴糞嚼蛆!“孫丙笑道:”您連那些海參燕窩駝蹄熊掌都吃膩了,怎麼還會把一盤肥豬肉放在心上?“
李武道:“你這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你以為我是為我嗎?我是為這席上的老少爺們打抱不平!”
孫丙笑道:“他們舔你的熱屁就舔飽了,何必吃肉?”
眾人一齊怒了,七嘴八舌地罵起了孫丙。孫丙也不生氣,把盤中的肉一掃而光,又撕了一塊饅頭,將盤中的剩湯擦得乾乾淨淨。然後,打著飽嗝,點上一鍋煙,怕然自得地抽起來。
李武搖頭嘆息道:“有爹孃生長,無爹孃教養,真該讓錢大老爺把你拘到縣裡去,噼哩啪啦抽上五十大板!”
馬大童生道:“算了算了,李武兄,古人清談當酒,暢談做肉,您就給我們多講點錢大老爺和衙門裡的事情,就算我們吃了大葷了!”
李武道:“我也沒那好興致了!言而總之一句話,錢大老爺知高密縣,是咱們這些百姓的福氣。錢大老爺宏才大量,區區高密小縣,如何能留得住他?他老人家升遷是遲早的事。別的不說,就憑著他老人家那部神仙鬍鬚,最次不濟也能熬上個巡撫。碰上了好機會,如曾文正公那樣,成為一代名臣、國家棟梁也不是不可能的。”
“錢大老爺成為大員,李武兄也要跟著發達,”馬大童生道,“這就叫做‘月明禿頭亮,水漲輪船高’。李武兄,小老兒先敬您一杯,等您發達了,只怕想見您一面也不容易啦!”
李武乾了杯,說:“其實,當下人的,千言萬語一句話,就是一個字,‘忠’!
主人給你個笑臉兒,不要翹尾巴;主人踢你一腳,也不必抱委屈。錢大老爺、曾文正公這些人,要麼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要麼是龍蛇轉世,跟我們這些草木之人,是大大不一樣的。曾文正公是什麼?是一條巨蟒轉世。都說他老人家有癬疾,睡一覺起來,下人們從他的被窩裡能掃出一小瓢白皮。錢大老爺悄悄地告訴我,哪裡是什麼癬疾?分明是龍蛇蛻皮。錢大老爺是個啥?我告訴你們,可你們千萬別外傳:一天夜裡,俺跟大老爺聊天聊累了,就在那西花廳的炕上抵足而眠。俺忽然覺得身上很沉,夢到一隻老虎把一隻爪子放在俺的身上。俺嚇醒了,睜眼一看,原來是錢大老爺把他的一條腿放在了俺的身上……“眾人都屏住了呼吸,臉色發白,看著李武的嘴巴。李武往嘴裡倒了一杯酒,說:”我從此才明白,錢大老爺那部鬍鬚,為什麼那樣子繁茂,那是真正的虎鬚!“
孫丙把銅煙鍋中的菸灰,放在桌子腿上磕乾淨,然後又鼓起腮幫子,吹出了煙管中的焦油。他掖好煙鍋,雙手抄起鬍鬚,用了一個舞臺上的動作,(炎欠)
地甩開,十分地美觀大方。然後他抑揚頓挫地、用鬚生道白的腔調,說:“李武小兒,回去轉告你家老爺,就說他那鬍鬚,還不如俺褲襠中的雞巴毛兒!”
第二天凌晨,孫丙肚子裡的肥豬肉還沒消化完畢,就被四個做公的從被窩子裡掏出來,赤條條地扔到地上。正與孫丙睡在一起的戲班子裡的旦角小桃紅只穿著一件紅肚兜兒,縮在炕角上打哆嗦。慌亂中,公人的腳踢碎了一隻尿罐,臊尿遍地流,把孫丙醃成了一個鹹菜疙瘩。他大聲喊叫著:“弟兄們,弟兄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兩個公人反擰著他的胳膊將他拖起來。一個公人打火點著了牆洞裡的燈盞。
藉著金黃的燈光,他看到了李武的笑臉。他說:“李武李武,咱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為什麼要害我?”
李武趨前兩步,抬手扇了他一個耳光,然後將一口唾沫啐到他的臉上,罵道:“臭戲子,咱們確實無仇無怨,但你與錢大老爺結下了仇怨。兄弟端著錢大老爺的飯碗,不得不下來抓你,還請你多多包涵!”
孫丙道:“錢大老爺與我有什麼仇怨?”
李武笑道:“老哥,您真是貴人好忘事!昨天你不是親口說,錢大老爺的鬍鬚不如您褲襠裡的雞巴毛兒嗎?”
孫丙翻著眼睛說:“李武,你這是血口噴人!我啥時說過這樣的話?我一不瘋,二不傻,能說這樣的混話嗎?”
李武道:“你不瘋不傻,但是讓肥豬油蒙了心。”
孫丙說:“你幹屎抹不到人身上。”
“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