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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梳洗之後,崔奕廷將手臂放在她的腰間,大紅宮燈還在廊下,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燈光,崔奕廷輕聲問她,“看著害不害怕?若不然讓人取了下去。”
婉寧搖搖頭,“沒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恐怕就是個噩夢。
崔奕廷的手掌心很暖和,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讓她有些緊張,不由地想要說些話來,就想起了白天的認親,就問崔奕廷,“崔家的那些族人你見到都識不識得?”
崔奕廷搖搖頭,“從前跟著母親來京裡探望父親,去過族裡老太爺家中,那時候老太爺病著,家裡忙成一團顧不得我,我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婉寧知道這件事,舅舅說沈家從強人手裡救過崔奕廷,大概就是那時候,“你走失了。”
崔奕廷的呼吸很平緩,“沒有,我跑回了家。”
沒有走失。
崔奕廷道:“我回到家裡,下人都很奇怪,匆匆忙忙去向父親、母親稟告,我肚子餓了,就自己去大廚房拿東西吃,廚房裡正好在炸年糕,我還記得上面撒了一層的豆沙,吃著很甜。”
這樣的事沒想到崔奕廷會記得這般清楚。
“趁著廚娘去盛湯,我又跑出廚房,院子裡有棵老樹,上樹後沿著樹幹就能站到房頂上,只要有機會我就會爬上去。”
婉寧聽著想笑,怪不得崔奕廷從小就有混世魔王的名頭,如果家裡有這樣個孩子,誰都會覺得頭疼。
“我就在房頂上走,沿著牆頭繞來繞去,後來不知道走到了哪個院子,藉著假山石爬下來。本想著腳落了地就撒腿去池塘玩,就聽到屋子裡有說話的聲音。”
婉寧聽得很仔細。
“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崔奕廷卻在這時候說得隱晦起來。
“我在窗外聽了一會兒,就推門進去。看了一會兒,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人是我父親。”
婉寧忽然明白過來。崔奕廷說的是什麼。
她很想在那時候站在崔奕廷身後,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崔奕廷在那種情況下去認真的辨認一個人。
婉寧道:“後來呢?”
後來,父親突然撲過來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和鼻子,他竭力地掙扎想要喘息,就聽到父親惡狠狠地說,“不準出去亂說。”
崔奕廷搖搖頭,“族裡一個寡居的嬸孃那年投了井,再往後就沒什麼事了。就在那年元宵節,我從家中走失,差點就不能回來,多虧了你舅舅搭救。”
那一年定然出了不少事,只不過崔奕廷不想去仔細說。
或許就因為醜事被崔奕廷發現,公公的尊嚴受了打擊,在崔奕廷面前就格外的想要豎立長輩的威信,誰知道崔奕廷的性子不夠綿軟……
婉寧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藉著月光崔奕廷眉眼多了幾分朦朧,“我母親被休。家中更有幾個姨娘,大家輪流侍寢,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爭得頭破血流,張氏甚至不想懷我父親的孩子,看著歡哥,我有一種錯覺,覺得歡哥並不是我父親的子嗣,張氏栽贓我害她小產,除了想要將我送去族裡,說不得也是藉著我遮掩。”
崔奕廷這才想起來婉寧還有個弟弟,這個弟弟在他迎親的時候並沒有見到。
婉寧道:“如果張氏是足月生下歡哥。那就是沒進門之前就懷了身孕。”
想想婉寧這些年在姚家的日子,他好歹有個處處護著他的母親。雖然父親動輒搬出家法,也算是手下留情。特別是四弟開始讀書之後,父親的精力都放在四弟身上,他做了多年的閒散公子。
“婉寧,”崔奕廷忽然認真起來,“現在想想如果我沒在姚家救起你,就是親手造就了終生憾事,卻不自知。”
在泰州的時候崔奕廷著實可惡,她心裡罵他狂妄自大也不是一次兩次,一心想要讓他吃些苦頭,卻還念著他對她又救命恩情,往後到了京城,他一直待她很好,想一想心裡就有股的暖意。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們兩個沒走尋常路,最終卻還是守在一起。
全身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功夫婉寧就睡著了,彷彿睡了很久,睜開眼睛才發現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仍舊是深夜,可是身邊的崔奕廷卻已經不見了,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
婉寧坐起身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崔奕廷的影子,或許是他沒有看完公文去了套間裡面的小書房。
她白天才過去看過,裡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心裡想著,婉寧穿上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