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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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安大約從未吃過這種苦頭,他捱了兩記,大叫起來:“大人要管教兒子,自去找秦彝的晦氣。周家的兒子自有親老子教訓,不勞大人操心。”
秦太傅更怒:“你敢頂嘴,老夫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畜生!”他一腳向周仲安身上猛踹下去,我暗叫聲不好,飛快跨前一步,橫抱著周仲安,閃到屋腳。秦太傅步伐不減,他反身又是一腳,直奔周仲安的前心。我退無可退,又不敢還手,只好運氣於左胳膊,硬接了他一腳,一時痛得我以為自己胳膊斷了。
正在此時,一個美貌夫人匆忙從內室走出,柔聲道:“老爺請暫息雷霆之怒,聽妾身一言。”
她這麼溫溫柔柔的一說,倒讓正堂裡幾個男人慚愧起來,秦太傅更是長吁一聲道:“夫人請講。”
原來出來的是秦夫人。她轉向周仲安和我道:“安兒,愛之深,責之切。你飽讀詩書,當明其理。”
這短短几句話,讓周仲安面紅過耳,適才的倔強之色消失無蹤。他撥開我的胳膊,整整衣服,深鞠兩躬:“三姨,姨父,侄兒錯了。”
秦太傅面色稍有和緩,正待開口,秦夫人已經對他輕輕擺擺手,又道:“安兒,你表妹有言,你聽仔細了。她說,仲安表哥看似多情,實則無情。難得有人讓他傾心一場,就由他去吧。”
周仲安立在當地,臉色或紅或白,站了好一會兒,忽地對秦太傅再鞠三躬:“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珠子也。不孝侄告辭了。”
秦太傅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猛地把茶杯擲得粉碎:“我秦家虎女焉許犬兒!”拂袖離堂。不過眨眼功夫正堂內只剩下秦夫人與我兩人,秦夫人微微嘆息一聲,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語。
我呆站了一會兒,忽覺胳膊疼痛不已,這才醒悟是剛才擋秦太傅那一腳所致。我想捲起袖子看看,又覺得不太禮貌。秦夫人已經道:“孩子,你過來。”
我走到她跟前,她幫我捲起袖子:“讓我看看,天哪,老爺下腳真狠心。”她抬頭看我時,眼中含淚:“對不起。”我從小到大,從未遇見如此溫柔慈祥的夫人,她的眼淚分明是痛惜我的傷口,我感動,差點落下淚來。她一面叫人送藥過來,一面對我道:“剛才虧得你救了安兒一命。唉,老爺發起火來,早忘記了安兒不是彝兒,怎能隨意加之拳腳。孩子,你叫羅藝是吧。”
“是,夫人。”
“聽說你爹孃早早就走了,你和安兒、彝兒都是朋友,如果不嫌棄,就常常到這裡走動,把這裡當自己家吧。”
我連連點頭。秦夫人揉揉自己太陽穴,道:“這秦周聯姻看來只能作罷了,我心裡也亂得沒了主意。”
我道:“夫人,周仲安遲早會後悔的。”
秦夫人搖搖頭:“你不明白。小珠子這孩子年紀不大,卻天生有些左性。她如今說出由他去三個字,便是安兒回頭,也是拉不回她的心了。”她幫我輕輕上藥,似怕碰疼了我。“她在後園,你去看看她,遠兒也在那裡。”
我並不是很開心。雖然我一直希望勝過周仲安,但那是光明正大的。周仲安如此作為,我猜阿蕊心中也很難過。
花園裡傳來一陣琴聲,原來阿蕊正和謝悠遠合奏一首長歌。兩人相距不過三步,各自盤腿撥弄琴絃,阿蕊撥出的音色甚高,謝悠遠的琴聲卻極低。琴聲或高或低,讓我想起幼時看突厥女人和男人一起跳舞,那突厥女子頭上的頭飾不斷晃動,叮叮噹噹響動。兩個人時而試探,時而分開——琴聲漸漸合二為一,越來越低沉。我忽地看見阿蕊一滴眼淚滴在琴絃上。我忍不住問:“秦小姐,你怎麼啦?”
她抬頭看著我,眼神有些悽婉,慢慢才恢復過來道:“我每次彈這首曲子,彈到‘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就忍不住落淚。”
謝悠遠傾身道:“這不過是傳說,你千萬不要傾注太深。”
阿蕊又嘆了口氣:“女兒家總當自己千寵萬愛,其實人生在世,有得一個人疼愛,已是絕大的福分了。這劉蘭芝好端端的和焦仲卿拆開,兩人魂魄化為連理枝,朝夕相伴,到底意難平。”
我看阿蕊落淚,雖不明白她是因歌難過還是因周傷懷,只想博她一笑。便道:“不如我為你們唱首歌吧,是我在老家時候聽別人唱的。”
兩人驚訝,然後一起道:“請唱!”
我清了清嗓子,大聲吼道:“男兒欲作健,結伴不須多。鷂子經天飛,群雀兩向波。”
“好歌啊好歌!”謝悠遠擊掌讚歎:“雖然直白,自有一種豪邁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