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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一片真是乾淨,在他們的眼裡,又哪裡可能有人為地分割?
“我有讓這天下大亂地實力,即便我此時死了,我也能讓陛下您千秋萬代的宏圖成為這場雪,待日頭出來後盡化成水,再也不可能成真。”範閒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枯地嘴唇,今天說話說的太多,有些口乾舌燥,他認真地對皇帝陛下說道:“所以我要求與陛下公平一戰。”
“何謂公平?”皇帝陛下眯著眼睛說道。
“請陛下放若若出宮,我只有這個妹妹了,請陛下允婉兒和我那可憐的一家大小回澹州過小日子,我只有這個家了,請陛下網開一面,在我死後不要搞大清洗,那些忠誠於我的官員部屬其實都是可用之材。”範閒頓了頓後苦笑說道:“我若死了,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反抗朝廷的理由,請陛下相信這一點。”
天下已經被濃縮成了君臣二人面前一小方雪地,烽火戰場被變成了這座安靜的皇城,範閒做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似乎只是想盡可能地將這場父子間的決裂控制在小範圍當中,給那些被牽連進這件事情的人們一個活路可走。
皇帝將雙手負於身後,肩上的雪簌簌落下,他沉默很久後,微顯疲憊說道:“朕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三十章 布衣單劍朝天子(四)
“為什麼?”就在風雪之中,範閒陷入了沉思,他本來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時間,因為從很多年前,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迎來這樣一句問話,他這些年一直在準備著,在逃避著,但是從來沒有真正地逃開過。這是一個他曾經思考了無數次的問題,便在最近的那七暝七日的苦思,亦是如此。
“為什麼?”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在雪中眯著雙眼,看著皇帝陛下緩聲說道:“今天在太學裡,我對那些年青人講了講關於仁義的問題,關於真正大義的問題。”
範閒嘆了口氣,帶著一抹複雜的神色說道:“我以往本以為這些都是虛偽的,虛假的,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一位人臣應該擁有的,不應該擁有的,我都擁有了,然而直到此時,我才發現,原來除卻那些所謂的準則之外,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你的生命更真切。”
皇帝陛下淡淡地看著他,薄唇微啟,冰冷的聲音複述著範閒今天晨間在太學裡的說話:“庶幾無愧,自古志士,欲信大義於天下者,不以成敗利鈍動其
晨間範閒在太學裡對那些年青人們的講話,很明確地讓胡大學士體會到字裡行間裡隱藏著的殺氣和決絕之意。胡大學士惶恐入宮,自然將太學裡的那一幕講述給陛下知曉,皇帝竟是將範閒的這段話能夠背出來。
範閒也感到了一絲詫異,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我不是這種以大義為人生準則的人,我也不是一個道德至上的聖人。我的根骨裡,依然只是一個除了愛自己,尊重自己之外,什麼都不是地人。”
“這大概是藏在我骨子裡的東西,被自我隱瞞封閉了二十餘年的東西。”範閒看著皇帝,十分認真說道:“我這生要掄圓了活。要放肆地活,要活的儘性無悔,所以我要心安理得。而如果就這樣下去,那些埋在我骨子裡的東西,會讓我終生不得心安理得。”
“這世間繁華權位令人眼盲耳聾,我卻依然無法裝做自己不知道,沒聽過,那些當年曾經發生的事情,這個秋天發生地事情。”範閒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悲傷。緩緩說道:“陳萍萍回京是要問陛下一句話。而我卻不需要去問,我只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公平地,而且這種不公平是施諸於愛我及我愛的那些人身上,如果世間再沒有我,再沒有今天這樣勇敢走到陛下身前的我,那些已經逝去的人,又到哪裡去尋覓公平?”
“他們不應該被這個世界忘記,他們所受的不公,必須要透過某種方式得到救贖。”範閒望著皇帝陛下說道:“這是陛下您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皇帝聽到了範閒自抒胸臆地這番話,沉默了很久,語聲寒冷緩緩問道:“你為何不問朕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為何不問朕?莫非朕就沒有苦衷?”
“靖王府,也就是當年地誠王府裡,至今還留著很多母親私下給您的奏章之類的文字。”範閒沉默片刻後應道:“我都看過。我不需要問什麼。我知道當年的事情是因何而發生。至於對這片大陸,億萬百姓。究竟她的死亡是好事還是惡事,我並不怎麼在意。”
他笑了笑,有些困難地笑了笑,說道:“陛下,其實這不是有關天下,有關正義的辯論,這不是公仇,這只是……私怨。”
“好一個私怨。”皇帝陛下也笑了起來,雙手負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