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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確認你不是個死物……但凡死物,何來你這等強烈的愛憎?”
便在此時,一直緊閉的宮門忽然大開,一身汙水的葉重騎於馬上,率領著殘餘的禁軍士兵以及自己親屬的騎兵,向著太極殿的方向趕了過來,蹄聲如雷,震的地面的雨水絲絲顫動。
不過瞬息,數百名慶國精銳兵士便再次將五竹圍了起來,只是他們看著被自己包圍著的五竹,看著那條已經扭曲,卻依然倔狠站著的人,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情緒。
尤其是此時忽然出現在陛下身旁的十餘名慶廟苦修士,那些戴著笠帽,擁有強大實力的苦修士,當他們看見五竹之後,尤其是到五竹身上傷口處流出的液體顏色之後,更是面色慘白,渾身顫抖。
五竹身上流出的血也是熱的,也是紅的,然而卻是金紅的,在小雨中漸漸淡去,沒有太多人能夠注意到,但這些戴著笠帽的苦修士卻注意到了。
所有的苦修士在這一刻如遭雷擊,跪倒在了雨水之中,跪到在了五竹的面前,他們本來是慶帝最強大的貼身防衛力量,然而在這一刻,卻不得不臣服於在這個跛了的瞎子身前。
使者親臨人間,凡人焉敢不敬?這是上天對大慶的神罰嗎?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百六十章 南慶十二年的彩虹(二)
雨水緩緩地擊打在那些笠帽之上,苦修士們面色蒼白地跪在溼漉的地面,怔怔地望著中間那名蒙著黑布的瞎子少年,許久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他們本是慶帝最後的防衛力量,當初十餘名苦修士聯手,便是範閒和影子二人都險些被殺,可見力量之強大,然而此刻面對著五竹,他們會反戈一擊嗎?
皇帝陛下站在殿前的長廊下,天空中細微的寒雨被風吹拂到他所站立的地方,打溼了他頜下的鬍鬚,一絡一絡。他眼睛微眯,眸中寒意漸盛,冷漠開口說道:“沒用的東西,廟裡一個叛徒就讓你們嚇成這樣。”
很奇怪,皇帝陛下似乎並不擔心這些苦修士會在這一刻背叛自己。在很多很多年前,廟裡行出來的那位使者,為了清除葉輕眉留在這個世間的一切痕跡,與皇帝搭成了某種協議,也就是從那日之後,慶廟行走於大陸南方的苦修士,便將陛下看成了真正的天選之人。
在天選之人與廟中使者之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苦修士們至少在這一刻是沉默的,已經漸漸蒼老的他們,自然知道很多年前那位使者所釋出的神諭,知道一位使者已然墮落,但他們不知道那位使者是不是面前的這個人。
皇帝陛下也沒有去理會這些跪在雨中的苦修士,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雨中地五竹,沉默片刻後說道:“世間本就沒有神。朕不是……老五。你也不是。”
五竹的腿已經被砸斷了,用一種極其令人心酸的姿式,勉強站立著身軀,廟中人重臨世間,面對著人間最強大的武力集結,他悍勇無儔地殺了過來,卻依然付出了極沉重的代價。皇帝陛下說的對,他自己不是神,所以這一年裡接連被背叛,被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兵器傷害。傷勢纏綿,早已不復當年巔峰時期的水準,然而此刻的五竹,也已經到了最殘破,最無力的階段。
這樣兩位絕世強者地對決,究竟是誰勝誰負?更何況此時葉重已經領兵而至,將五竹團團圍住,五竹還能殺破重圍,將手中的鐵釺刺入慶帝的咽喉嗎?
皇帝冷漠的目光落在五竹破損到了極點的衣裳和那條已經斷了,只是憑著一些皮肉連在一起的左腿。眸子裡沒有一絲情緒,心裡卻在想著,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出來?
漸漸的。一股複雜的情緒衝入了慶帝的眼眸,那是一股自嘲,一絲佩服,一絲不甘。如今五竹已經陷入重圍之中,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隻手翻天,偏在此時,範閒依然沒有現出身形,這等樣的冷厲隱忍,實在是很可怕。
穿著一身太監服飾地範閒,此時離太極殿正門似乎極遠,實際極近,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蹤影,憑藉著這兩年裡錘鍊到極致的心神。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籍著漫天悠悠下著地風雨與場間無數人沉重緊張的呼吸聲,緩緩地向那邊靠近。
從看見皇帝老子咳嗽的那一刻,範閒便確認了在南下道路上所知曉的那個絕密情報,陛下的身體……似乎真地不行了。快一年沒有見到這位強大的君王,今天遠遠隔著雨瞧著。似乎他的面容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頜下的鬍鬚也長了許多,神態也似乎疲憊了許多。
陛下已然走下了神壇。然而他就那樣平靜地站在太極殿簷下,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五竹,卻依然顯得那樣的強大,強大到任何試圖挑戰他的人們,都下意識裡先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