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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阜財坊,都察院衙門。
陝西道御史直隸巡按劉廷元看著手中的密信,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型。
這密信正是從四川發過來的,四川鹽科提舉司提舉陳應堂上報,南陽唐王府浙川郡王朱器圾想搶他們的私鹽買賣!
他就是曹光道所說的,朝中之人,也就是曹光道和陳應堂這幫人的後臺。
話說,他一個巡按御史也就正七品,怎麼會是陳應堂等人的後臺呢,要知道,陳應堂那都是從五品的提舉。
這就不得不說說現今朝堂的形勢了。
現今大明朝堂的形勢是,萬曆不上朝,文臣忙黨爭,太監瞎姬霸搞!
萬曆朝黨爭之烈,僅次於天啟朝,規模之大,卻遠勝天啟朝。
因為這會兒的文臣還講點武德,擊敗對手之後,便任其致仕而去,不會往死裡搞,不像天啟朝那般,搞得你死我活,勝利了,便會想盡辦法將對手殺得一乾二淨。
這會兒,朝堂經過一番激烈的黨爭之後,又是清流盡去,貪官汙吏佔盡上風。
所謂的清流,指的就是東林黨那幫最會喊叫腐儒。
所謂貪官汙吏,就是齊楚浙黨這些比較會撈錢的鄉黨。
官場之上,清流並不是什麼褒義詞,貪官汙吏也不是徹底的貶義詞。
貪官汙吏的確是貪,但他們也會做事,而清流貪是不貪,卻喜歡喊叫,喜歡搗蛋,搞得人辦不成事。
這其中,孰是孰非,誰也說不清楚。
總之,這會兒,朝中是這些會貪也會做事的齊楚浙黨當權,而劉廷元正是浙黨首領。
他這個首領並代表著他在浙黨中是官職最大,而是浙黨的事情,基本上由他負責操辦,他就相當於一個負責日常雜務的主管。
要說起浙黨,在萬曆朝可不得了,自從沈一貫以黨爭起家,當上內閣首輔之後,其鄉人朱賡、方從哲和其門生李廷機相繼入主內閣,可以說,萬曆中後期這二十多年,朝堂之上就是浙黨的天下。
這就是當初曹光道的底氣所在,我們朝中有浙黨罩著,你個浙川郡王算個屁啊!
一個腦子正常的郡王,的確沒有什麼,因為人家不敢惹事。
一個瘋了的郡王,就比較麻煩了。
劉廷元看完密信之後,足足皺眉沉思了半個多時辰,愣是沒想出辦法來。
這瘋子,真讓人頭疼啊!
來文的,組織御史彈劾一個郡王?
開玩笑呢,人家壓根就不歸都察院、吏部、內閣這條線管轄,彈劾人家,那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來武的,殺皇室郡王,他們還沒這麼大膽。
文武皆不行,如之奈何?
沒辦法,他只能將密信帶回府,召集浙黨負責日常事務的幾個官員商議起來。
這些人職位都不高。
像房壯麗、牟志夔、唐世濟等,跟他一樣,都是七品御史。
像姚宗文、趙興邦、張延登等,也只是七品的給事中。
沒辦法,日常雜事就得他們這些小嘍嘍來做,浙黨的大佬,那都是朝廷要員,忙著呢。
劉廷元高坐主位,把南陽發生的事情大致一說,下面頓時就炸鍋了。
踏馬的,小小一個郡王,竟然想從我們嘴裡搶五百萬斤私鹽,還是每年!
說實話,這會兒的文臣,連皇帝都不大放在眼裡,他們認為,只要他們聯合起來,皇帝都都要畏懼他們三分,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郡王。
一時之間,原本安靜的密室頓時如同煮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
劉廷元一看這些傢伙群情激奮,一副罵罵咧咧的樣子,眉頭不由一皺。
罵人家有個屁用啊!
他緩緩抬起右手,威嚴道:“行了,罵幾句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還是商議一下怎麼辦吧。至於彈劾什麼的,就不用想了,他壓根就不歸我們管。殺人什麼的,也不要想,皇室郡王雖然沒什麼權力,身份卻高的離譜,如果被殺,必定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不能彈劾,不能暗殺,怎麼辦?
唐世濟想了想,忍不住賣弄道:“要不,我們給他栽點髒?”
栽贓?
虧你想得出來!
劉廷元淡淡的道:“你想送人家多少錢啊,我已經查過了,他曾經上奏皇上,說什麼沒錢建王府,皇上把浙川附近的山林都賞給他了。你栽贓,栽多少?幾萬兩還是幾十萬兩,這點錢,你想扳倒一個皇上垂憐的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