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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鹹澀滯在舌苔上,好像在頃刻間便流轉到了全身,連流淌的血液,都滿是他淚水的味道。
“我不想離開你。”我啞著嗓子,用了全身的力道與他貼得更近。
“我知道。”他答道,唇角笑意微微,“我不離開你了。”
我親著他的唇,嘆道:“碧嵐,我想聽你撫琴。”
莊碧嵐的眼眸已是平靜柔和。他親呢地吻了吻我的唇,溫暖的氣息撲在我唇齒間,呢喃的話語在親吻間宛轉低迴,“嗯,我撫琴,你吹笛,不奏《長相思》,只奏……《長相守》。”
不奏《長相思》,只奏《長相守》。
可後面的馬蹄聲聲,分明在提醒我們,相思是夢,相守更是夢。
當滄海桑田成了我不敢企及的永遠,我只祈願眼前的相偎能多上片刻。當片刻也成了奢求,漫天的雨水打到唇角,都成了揮之不去的鹹澀難忍。
我終究淚落如雨,卻莞爾笑道:“碧嵐,如有下一世,蓮花盛開的時節,記得……要每天陪著我,從花開到花落……”
莊碧嵐溫默一笑,輕聲道:“好。”
我仿若鬆了口氣。
這一世,我算是不枉了。
“保住雅意!”
我輕輕地吐出最後四個字,悄然從馬鐙中撤出雙腳,貪婪地最後望一眼那讓我魂縈夢繞了多少年的熟悉面龐,鬆開雙手向後一仰。
身體忽然之間輕了,空了。
風聲嗚咽,蒼穹幽邃。
一道閃電當空劃過,天裂了。
滿天砸下的雨點灼著晶瑩的碎芒,像上天也在今日傾盡了一生的淚水。
重重地滾落在泥濘中時,天地彷彿在眼前翻轉。雷聲當頭炸響,震得滿耳嗡嗡作響,讓我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響。
渾身像已散了,卻奇異地覺不出痛來。只是本就草草梳就的髮髻已散落開來,鳳尾金簪和溼漉漉的長髮一起跌到了泥水中。
我在泥水中滾了兩滾,抓了一手的淤泥,努力地支起身,望向莊碧嵐的方向。
青雅馬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莊碧嵐急驅著馬兒向前奔著,卻轉過頭,只是向我凝視。
眼中的晶瑩並不只是雨水,憔悴的面容有著悽愴的痛楚,開合的唇重複著相同的唇形。
嫵兒,嫵兒,嫵兒……
多少年,你都這樣喚著,雷聲裡,我也一樣能聽到的。
可惜,可惜,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縱使淚滴千千萬萬行,痛煞愁腸,也無人憐惜我們半分。
“籲……”
有人急急勒馬,打著響鼻的戰馬,幾乎把滾燙的氣息噴到我臉龐。
我有些不適應地縮了縮肩,勉強從地上坐起身,望向另一面的追兵。
果然是唐天重,一身墨色戰袍,高高地坐在紫騮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深邃到可怕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的身後,除了他的弟弟唐天祺,還跟著二十餘騎,俱是輕裝的侍衛,一看便知是攝政王府豢養的死士,身手絕對在原來那引起暗衛之上。
想那些暗衛原先便應該在等待他們過來好一齊動手吧?多半是擔心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會讓我們逃出他們的監視,才臨時決定先行動手。
唐天祺拿手背擦著臉上的雨水,已經向他兄長笑了起來,“恭喜大哥,這小美人看來沒什麼事,今晚便可一遂心原,好好享用享用了!”
唐天重平日瞧著還有幾分穩重,但他此刻居然沒有責怪唐天祺的輕薄言語,只是掃了一眼莊碧嵐遠去的背影,淡淡地吩咐,“我不追了。天祺,你帶人過去,務將莊家那小賊和那女人除去,明白嗎?”
唐天祺領命,果然帶了人便要繞開我前去追擊。
想莊碧嵐到底二人一騎,早已馬疲人倦,又有個生死不知的南雅意要照顧,怎麼敵得過攝政王府這些裝備精良的二十餘騎?
我再顧不得,高聲道:“慢!”
唐天重本已要下馬,聽到我說話,又坐正了身,微眯了眼盯著我。
長髮正溼淋淋地滴著泥水,連臉上都已滿是髒汙,我不知道這時候唐天重對我到底還有幾分看重,只是記得當日他從皇后手裡救我後肯壓了性子遷就我,也便依稀有了點兒希望,艱難地挪動失了力的身軀,忍著頭暈目眩,跪下向他求情,“候爺,放過他們,可以嗎?”
“放過他們?你就想和本候說這個?”他忽然大笑,拿馬鞭指向我,喝道:“寧清嫵,你拼死從他的馬背上跳下來,就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