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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沈老爺見太守說話之時,眼不時瞟過他疊放在了案上的賬本,“有話但請直說。”

“而今朝廷的情形,大哥可是知道的,”太守壓低了聲音,在了沈老爺耳邊低聲說著。

離國建國到今日,君主昏庸,臣下無能,推行了多年的重農抑商政策,靠得只是老天的顏色。

“東北乾旱,南部洪澇,西部更有蝗災,國庫早已經是。。。”外頭傳來了陣僕從的說話聲,太守說到了此處,忙是收了聲。

“賢弟的意思,”天災本就是年年都有,人心往往比天災更要惹人心惶惶,“還要為兄的拿出些錢財,濟了國庫不成。”

沈老爺的不情願,太守也是聽了出來,當年的胡域秘寶,沈老爺分了他一分,再給了朝廷一份,為兩人各捐了個官,但讓太守有些不平的是,他自個兒捐了個大夫之職,卻只為他捐了個縣太爺之位,兩人多年來的際遇也是天差地別。

旁人眼中太守已是肥差,但他所屬的省並非什麼魚米糧倉,而是個道路荊棘,草寇落戶的小省,一年多為官,還比不上早先在清水縣的一月所得。

若不是得了嫵孃的提醒,上門來找這個疏遠了些的義兄,還真是要老死在了那個窮省裡頭。

“當然不是,”太守聽外頭沒了動靜,聲音也高了些:“義兄,說句實在話,當官不管離任事,想由著你通融通融,調到了個合適的地。”

沈老爺聽著他打著官腔,擺了擺手,“我再勻你十萬兩紋銀,其餘的就要靠你自個兒通融了。”

聽了這十萬兩的數目,太守很是不甘,“大哥,您都這把年歲了,那些秘寶還留著做什麼,而今國庫空缺,只要是你肯捐了十樣八樣出去,沈府一門,哪個不能捐個官職做做。”

“那些東西,動不得,”沈老爺一句話就堵死了太守的念頭。“胡域的秘寶,非族人不能擅動,”想起了窕窕那抹墜入黃沙的身影。

太守想起了那日藏寶窟裡的金銀瑪瑙,嚥了一口口水,沈老爺也真是個木魚腦袋,雖說搶寶的那群弟兄之中,有人擅賣了幾件,就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那也只是湊巧而已。

他還想再勸,就見沈老爺閉目養神了起來,只得是訕訕地離開了。

“死腦筋,”太守罵了一聲,再回頭看沈老爺時,見他太陽穴處塌陷了下去,臉皮上也有了老人褐斑,比起當年,確實已經是老去了許多。

太守感慨著,他卻不知道,沈老爺不是在幾十年的歲月里老去的,而是在窕窕躍入流沙之時,就已經悄然老去了。

歲月抵不住胡沙黯,哀默大不過人心死。

☆、字微涼

接下來的幾日,由沈老爺做東,陪著太守和一干人等去拜訪本地的一些官員。太守還真是到了哪裡,都會帶上了嫵娘,惹得陳劉氏又是一陣碎嘴。

那曲胡虜舞之後,沈卿源也是鬆了口,正兒八經的上門來教胡雅字來了。

雖說是在“落鶩院”中,但還是要避人些口舌的,胡雅用了些瓜果糖糕哄得沈少恬也跟著她一起學起字來。張媽這才放心了些。

沈卿源也是被姑娘婢女們纏著慣了,說是教字,也不過是隨口說說。

再加上沈少恬在旁“四叔,四叔”的叫嚷著,叔侄倆整日黏在了一起。

太守等人離去之後,亦是如此,沈卿源這才發現,對於練字,胡雅並非她人那般是胡亂說說的。

一日見沈家的這兩名大小頑童實在吵嚷地沒了法子,嘴上說道:“你們倆看著倒更像父子些。”照著年歲看也是如此,沈卿源二十七八,做了個七八歲的孩童的爹爹恰恰好。

她雖是說著俏皮話,筆下卻很是用心,薄薄的一張紙上,除了墨跡,還滴上了汗水,手指間,已經見了些壓痕。

沈卿源卻也逗趣著:“如此說來,我們倒真是像極了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原本入了秋的時節,天氣已經漸漸涼爽。沈卿源說話之時,幾片乍綠還黃的楓葉落在了紙面上,胡雅手忙腳亂的撇開了樹葉,臉卻是可疑的紅了起來,狠狠地瞪了沈卿源一眼。 “像是一家父子女三人圖,”沈卿源朗聲笑了起來,胡雅已經是跑進了門去,連那管練禿了頭的毛筆都忘記了丟下。

裡間傳來了張媽大驚小怪地呼聲:“小夫人,您又弄得一身的墨漬。”

沈少恬則是歪在腦,哼了句:“四叔,你可不準欺負胡雅,”才是九歲大的孩童,說話倒已經足了大人的模樣,“爹爹叫我看著你呢。”

沈四爺本還是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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