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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上電視了。但不是我夢想的方式。我接受過一些善良人們的好意,我在舞臺上向他們鞠躬,表達我內心的感激。這是慈善組織舉辦的一個大型晚會。我站到舞臺上,不是因為我的出色,而是因為我遭人憐憫。我懂得感激,我又覺得羞愧。我無法一一回報,但如果我還有時間,我願我能夠給需要的人帶來生的希望。
又到了春天,我不知道哪一片綠葉會屬於我。
大年初六,我到宏雅家去看她,她穿著一件紅棉衣,像一束火苗燃燒在冬日的陽光裡,生動鮮活。這撲面而來的勃勃生機與時刻覬覦著的死亡的陰冷,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刺得人心裡發痛。
在偏僻簡陋的小鎮上,她快樂地走著,不時用甜甜的嗓音和街上的叔叔伯伯阿姨們打著招呼。在一個胖胖的孩子面前,她停下來,抱起孩子,把吻印在孩子紅紅的臉蛋上。這個女孩和所有幸福的美麗女孩沒什麼兩樣。一樣的愛笑,一樣的愛美,我看到她的嘴唇上塗著淡淡的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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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雅的微笑(6)
告別出來,她父親和我站在巷子口說著話,帽子拿在手上,一頭銀白的頭髮,腰微微有些弓。宏雅站在巷子另一端的自家門口,遠遠地望著我們。陽光從巷子口斜斜地照下來,照在她的臉上。看到我在看她,她又甜甜地笑起來,朝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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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邊上(1)
三輪車不見了。媽媽狠心地打我,我哭著。好多人圍著看。
媽媽心疼我,可她還是打我。我哭著,不是因為被打疼了,而是害怕。沒了三輪車,就收不起來破爛了。媽媽也哭,一邊哭,一邊打我。
“民工潮”是上世紀末直到今天中國大地上湧動著的獨特景觀。在南京,外來打工者就有一百萬人。對外來打工者而言,現實的困窘,他們有著充分的思想準備,而未來的希望,則是他們在一個城市逗留的理由,對許多身為父母的民工而言,希望不僅在於自己的未來,更在於孩子的未來。
而在城市邊緣貧困的生活境況中成長的孩子,磨難教給他們的知識使他們遠離都市孩子的通病:懶散、自私、揮霍等,他們的許多品質,讓我們有理由認為:未來的他們完全能夠成為我們城市的驕傲。
5月24日,建鄴區。河南村民工子弟學校。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李晨晨。晨晨愛笑,開朗、活潑——也害羞。我們談了很長時間,我所想了解的,晨晨都說了。晨晨騎車回家。在學校門口——河南大街上,晨晨跟我揮手說再見。河南大街是一條滿是灰塵的狹窄小道,小道旁的這所學校只是兩排破舊的老屋,從幼兒園到初三,有數百名孩子在這裡學習和生活,他們的共同之處,就是父母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打工者。
晨晨家住在清涼門大街旁的一間陰暗的小屋。我見到李晨晨的父親李明華時,這位中年漢子正在拾掇門前蒸包子的蒸籠。李明華憨憨地笑著。他49歲,1969年12月從南京白下區大光路181號隨父母下放到江蘇灌雲縣穆圩公社。1977年到灌雲飯店當了一名廚師,1992年下崗。下崗後就來了南京,踩三輪。他在灌雲沒有房子,也沒有田地,現在的他,一家三口租住在南京清涼門大街大莊102號,一間16平方米的小屋。他說,我下放30年,一把年紀,戶口無所謂了,可是這戶口害了晨晨。
讓我們回到1999年。1999年的9月。
晨晨11歲。
9月1日,9月2日,9月3日。
我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爸爸喊我我不理他,媽媽喊我,我也不理她。
爸爸說讓我到南京來上學的,現在,又說上不起。如果在灌雲,我應該讀四年級了。
我坐在門口看別的小孩揹著書包上學、放學。
媽媽說,跟我收破爛去。我只好跟她去。我不能天天在門口坐著。
媽媽說,借讀費交不起,算啦。她在前面踩著三輪車,我跟在後面,挨家挨戶地,收舊報紙、酒瓶。我能幫她稱,幫她算錢。
爸爸什麼話也不說,天天一早就出去踩三輪車,送貨。
天黑了,我坐在門口等爸爸,可是爸爸喊我,我又不答應。
爸爸問我:“還是想上學?”
我點點頭,眼淚掉下來。
爸爸用手壓壓他三輪車的輪胎,擦擦灰,整整車廂。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9月就要過去了。再也沒有人提上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