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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過來搭把手,給展開。”
陳爾德過去握住一頭,輕手輕腳給鋪展開來。這是一幅油畫,年頭久遠,略顯泛黃,可是油彩鮮豔,活龍活現。圖上所畫為地獄群鬼,小鬼們似乎正在受著痛苦的折磨,一個個張著大嘴,無一不鮮血淋漓,筆鋒強勁,慘厲的叫聲似乎能劃破紙張跳躍而出。這幅畫西洋油彩配之中國傳統白描,中西結合,卻無半分突兀,色調暗黃,怪異到了極點。陳爾德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油畫,指尖輕輕畫過每一張淒厲的面孔,他的眼睛裡射出了欣喜的光芒。
老和尚說道:“這些臉夠不夠你看的?”
陳爾德磕磕巴巴地說:“夠……看……一陣了。”
老和尚道:“一共是一百單八個惡鬼,你什麼時候全都能背下來描出來,我什麼時候放你下山。”他抬起眼對小和尚說,“告訴同來的女施主,願意的話,就留在寺裡,我給她安排禪房休息,不願意的話,讓她自己回家,半個月後再來領人。”
小和尚站著不動。
老和尚問:“你還有什麼事?”
小和尚嚥著口水說:“師父,徒兒愚鈍,有一事不明。這麼小的孩子,你怎麼能給他講解地獄人間,輪迴六道呢?他能聽得懂嗎?”
老和尚氣笑了:“誰告訴你我要給他講這個?”
“那你給他看《地獄眾生相》是為何故?”
老和尚說:“在你眼裡是地獄,未必在其他人眼裡也是地獄。在這孩子看來,無非是一張張新奇古怪的臉而已。靈臺清明,爛泥汙水自是極樂世界。”說著,他拿起一張紙,點了一滴墨水,然後把紙對摺再開啟,指著墨印說,“這是什麼?”
小和尚觀察半天,小心翼翼地說:“像蝴蝶。”
老和尚一笑:“這就是個墨汁印子。好了,你下去轉告那位女施主吧。”
小和尚似有所悟,轉身出去了。
陳爾德則完全無視剛才一老一少的對禪,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每張臉。看了半晌,他問老和尚:“這都是根據真人畫的嗎?”
老和尚倒也誠實:“這幅畫流傳很久了,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吧。”
孩子比畫了一下:“大小的……”他一時找不到準確措辭,臉紅脖子粗地卡在那。
老和尚接道:“比例。你是說這大小對比,和常人的不一樣。”
孩子點點頭:“如果是按照真人畫的,那這人長得多怪啊,除非是豬、狗、羊變的。”
老和尚頗有興趣地和他一起看,頻頻點頭:“我從來沒發現,還真就是這樣。或許畫畫的人,並不是根據真人畫的,他記住了這個人的臉,然後加入自己的想象而作。”
五 地獄眾生相(6)
“想象?”
“是啊,我們現在看到這幅畫上的臉,應該是以真人的臉為原型變化而來的。畫畫的人之所以這麼畫,是為了讓別人能更為深刻地記住它,達到驚醒的目的。”
孩子突然發問:“真人的臉能改編成畫,那畫上的臉能不能還原成真人呢?”
老和尚一時語塞,摸著鬍鬚,半晌才說:“你是說把人的臉換成……鬼的臉?”
“鬼……鬼?”陳爾德明顯不知什麼是鬼,只是喃喃自語,然後指著圖上一個猙獰厲鬼道,“把他的臉安在你的臉上。”
這鬼藍膚紅髮,正守在一個煮沸的鍋前,用叉子把沸水中翻滾的冤魂給頂進去,臉上顯出極邪惡的微笑。老和尚看得驚心動魄,不禁想起堂上的佛祖。釋迦牟尼手持金婆羅花,神態安詳,其下眾弟子唯有摩訶迦葉悟出妙法,展顏輕輕一笑。正所謂佛祖拈花一笑,隱藏萬千殺機。這厲鬼之笑,和佛祖的一笑,竟如此神似,老和尚一時痴了。
老和尚拉過陳爾德,讓他盤膝坐在自己對面說:“孩子我給你講個故事。”
陳爾德眼睛直瞟那畫,心思完全不在聽故事上。
老和尚沒理會,自顧自說道:“在很多年前,我還在京城的寶蓮寺任住持。當時有一個人讓我給他看命籤求解。那時我法力尚淺,天目混沌,只明果不知因,告訴那人,他的外孫子是個妖怪冤孽。此籤解完,我夜夜不得安睡,心裡總是堵著塊石頭。我總覺得自己和這一家三代人有解不開的緣,今日我來到此處就是為了尋緣的。今日一見你,我這緣也盡了。孩子,你的未來並不在這裡,你應該去京城。”
“京城?”
“對。那裡是天子腳下,皇城四門,內城九門,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現在又多了許多洋人,中西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