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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陌生絢爛的花花世界,就特別興奮。陳老媽子在旁苦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必擔心。
娘倆灑淚分別。
陳妙香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去便是一條不歸之路。
這一路發生了什麼,後來無法考證。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只有三件:一是陳家小姐照了一張照片,那時候是黑白底子,時隔多年早已發黃模糊,歲月如流水,這張照片能儲存下來本身就是個奇蹟。從照片上看,陳妙香是個很難稱得上漂亮的女人,可能是每個時代的審美觀不同,並不像米斯特所描述的那麼國色天香。她雖眉目如黛,但眼袋很大,一眼望之,很像是昏昏欲睡,穿著晚清流行的花紋布衣,隱隱可見微微隆起的小腹;第二件是陳妙香到租界去找過米斯特,至於她是如何打探如何進入的,其中的隱秘和艱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最後不了了之。到底見沒見到,見到後又發生了什麼,今日看來都是個謎;另一件事就是陳老媽子席捲了老夫人陳閻氏贈與女兒的所有錢財跑路了。設想一下當時情況,陳妙香是個沒經世故,純如白紙一般的女人,甚至可以稱得上傻瓜,這樣的人守著那麼一大包袱錢財,無異於揹著一筐肉包子穿越狼群。陳老媽子倒是沒有趕盡殺絕,給小姐留了路費。
陳妙香再次現身,有據可查時,已經是一個半月後了。
閻家村來了一個大肚子的乞丐女人,全身破破爛爛,衣不蔽體,艱難地挺著肚子,一步一步拐進了村口。村子裡最有聲望的叔公閻決接待了她。閻決七十上下,一身長袍馬褂,戴著瓜皮帽,呼嚕嚕地抽著水煙。他雙眼惺忪,看了看桌子上骯髒不堪的信。又抽了半晌,他咳嗽兩聲說:“真難為你,一個人有著身孕走了這麼遠。到這就到家了,你娘是我最疼的侄女,她的女兒就是我的親孫女。你先好好安頓下來吧。”
雖然不知這一個多月,陳妙香經歷了什麼,但肯定不會再是閨中的白紙了,她很世故地點點頭:“謝謝叔公。”
閻決喉頭髮緊,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濃痰說道:“一會兒,我讓人安排你先住下來。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
陳妙香垂著頭,擺弄著衣角,咬著下唇,站起身來。
閻決又說道:“先別忙著去,我話還沒說完。”
陳妙香又迴歸本座。
“如今這年頭不太平,想來你這一路上也見得多了。咱們直隸河間府又遭大旱,老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加上前些年鬧長毛子,這些家底也都抖落得差不多了。你現在有著身孕,日後還要養孩子,想沒想過這日子怎麼過?”
“沒想過。”陳妙香垂頭。
“唉,叔公不是說嫌棄你,本來是可以養著你們的,但流年不利你也看到了。叔公給你安排一下,你看行不行。”
陳妙香沒有說話,只是死命地掐著衣角。
閻決眯著眼說:“有兩個法子,你考慮一下。第一個是村尾住著一個叫魯大的男人,今年四十多了,還沒婚配,為人那是相當不錯,而且是做屠戶的,最起碼家裡不少肉吃。叔公豁出這張老臉,給你說下這門親事。”
“我……有孕。”陳妙香喃喃自語。
閻決說:“所以我才要豁出自己這張老臉,憑著我在村裡做叔公的輩分,多少他還能給我幾分薄面。”
“還有一個法子呢?”
“這個法子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閻決噴出一口煙,“我們這個地方,專出‘老公’。如果日後你有了兒子,我可以找人,安排他進宮吃皇糧。你也有了依靠了。”
“什麼是‘老公’?”陳妙香抬起眼看他。
“就是太監。”閻決看著陳妙香,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嘿嘿直笑,顯得十分邪惡。他在自己褲襠那,以手做刀比畫了一下。
陳妙香面紅耳赤,繼而雙眼含淚:“我不想讓兒子做‘老公’。”
閻決點點頭:“路是你自己選的。過段日子我就安排你過門。”
這是陳妙香一生唯一一次出嫁。沒有開道銅鑼,沒有喧天旗鼓,沒有八人大轎,沒有新郎的披紅白馬。那個名喚魯大的粗糙漢子,給閻決拍下一塊銀元,拉著女人就出了大門。自從跨進魯家大門,陳妙香受盡屈辱,無法想象的黑暗,她始終不發一字,不吭一聲,像細菌一樣頑強地生存。她全部生活只有一個意義——把孩子生下來。
1880年寒冬的深夜裡,陳妙香產下一子,不知是營養不良還是產前受過硬傷,這個孩子骨瘦如柴,卻頭大如鬥,形似怪胎,從此小名就喚作了大頭鬼。女人還給孩子起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