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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這一句是真的啊。
殷采衣看看日頭,“我記得阜康鎮應該不遠了,正好趕過去吃中飯。”他摸下腰間,“不過要先換銀票,碎銀都被搶光了,真麻煩。”
相從眼中露出了笑意,“那個荷包裡,至多不過二十兩銀子吧。”
殷采衣輕哼,“小水溝裡翻了船就夠沒面子了,還要賠上本錢,本坊主死也不吃這麼大虧。”
半個時辰後,阜康鎮終於在望。
這中等城鎮名副其實,因為地處交通要處,繁華不下一般州府。時已近正午,街上還是人潮熙攘,兩人不得不下了馬,牽韁緩行。
殷采衣四處看看,信手一指,“我們的午膳去那裡吧?我去過兩次,菜色很不錯呢。”
相從自沒什麼異議,兩人把馬交給殷勤迎出來的小二,但卻被告知二樓的雅間都已滿了。殷采衣有些為難,他一個男人沒什麼好挑剔的,但相從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孩子,與這許多男女混雜一處,總不大妥。
正想著要不要換一家,旁邊相從拉拉他衣袖,“殷主事,那邊還有一張空桌。”
說著已先過去,殷采衣叫她不及,只得跟上去。
第三章 局(2)
坐下點了菜,殷采衣已知她廚藝雖絕佳,自身口味卻素淡無比,極少沾葷,因此四個菜倒點了一半素食,另加一碗翡翠白玉湯,其實說白了,就是白菜豆腐湯。
相從唇邊抿出小小的弧度,“殷主事,我只是個丫頭,不必這麼費心的。”
殷采衣難得見她形於外的愉悅,心情不由跟著愉快起來,笑眯眯地道:“別想得我這麼好,現在不收買你,等到了坊裡,我的一日三餐可沒籌碼偏勞你。”
相從正要說什麼,菜已端了上來。殷采衣便知,她不會再開口了。
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丫頭的家教怎麼會這麼好,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時連碗筷咀嚼的聲音都沒有。他是見過坊裡大廚房一堆下人的吃相的,喧譁得比菜市場都熱鬧。哪像這丫頭,安靜得像不存在一樣,他見過最大家閨秀的千金也不過如此。
雜七雜八地想著,一碗飯下去了一半,忽被左邊一桌的對話吸去了注意力。
“京城自醉樓的花魁宿柳?人家好好的京城不呆,丟下一堆的王孫貴族,跑到這裡做什麼?”顯然懷疑的口氣。
“你這個外地的知道什麼。宿柳姑娘原來就是我們這裡紅綠院的頭牌,半年前被自醉樓借去,現在借期已滿,當然要回來了。”
外地人的口氣變成困惑了,“這也可以借嗎?”
“怎麼不行?總是一張臉,再美時間久了也會膩的吧?換換風味才有新鮮感嘛。”
外地人很有興趣的樣子,“不知這紅綠院怎麼走?”
“你還是免問吧。”他嗤笑一聲,“那宿柳的眼光比天還高呢,聽說京裡的三品大員都捱過她的鞭子,趁早的自己掂量,別去討那個沒趣。”
外地人驚道:“難道她會武功?”
“本來是不會的,聽說一年前接了某位江湖上的高手,那高手臨走時傳了她一套鞭法。自那以後,這美人的脾氣就更惹不得了。老兄,你還是隨便找個姑娘解解悶吧,若捱了鞭子,回去可不好解釋落下的痕跡。”
原來她回來了——
殷采衣抑住心中的淡淡激動,先前翻船的鬱悶一掃而空。他三口兩口扒完了飯,向對面剛放下竹箸的相從笑道:“我們在這裡留一天吧,現在去買衣服。”
前後兩句跳躍極大,毫不相關,相從維持一貫的從而不問,只點頭起身。
先結了賬,又要了兩間房,剛把包袱放下,殷采衣已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出去,進了街拐角的成衣鋪。
夥計笑容滿面地迎出來,一眼看出兩人的主僕關係,向著殷采衣笑道:“這位公子想要些什麼?”
殷采衣不答,回身將相從打量了兩遍,又在鋪裡轉了一圈,從架上取下件月白色長衫來,笑著遞給她,“進去試試合不合身,我瞧著差不多,要有哪裡不好,再讓他們改改。”
相從難得怔了,一旁的夥計也呆住。
殷采衣情緒實在好,見她有些茫然地捧著衣衫,一向清冷見底的眼眸困惑探詢地看過來,無措得可愛,倒有一點像初見時的模樣,忍不住一笑。兩根手指捏上她淺粉臉頰,道:“愣什麼呢?快去快去,回頭和你解釋。”
相從更低頭,乖乖隨夥計去裡間,夥計掀起布簾,她一頭撞在門側。
殷采衣睜大了眼,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