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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不新鮮的理由,千百年來,爭權奪利,不外如是。這種問題,也只有度砂問得出吧,殷采衣和四少——或者再加上風相從,聰明人都是不會問的。
其實,笨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想的會簡單一些,要求會少一些,大概,生存也會跟著容易一點吧。
他轉向宮四,“四少,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回去問我吧,到這地步,我也沒有撒謊瞞著的必要。”
宮四撇撇嘴,“好吧,我看那小子早沒心思跟我廢話了。算了,不打攪你們了,該解釋的解釋,該道歉就道歉,忙你的去吧。”
殷采衣微微一笑,心思給人點破,毫不臉紅,“多謝四少成全。要我找人護送嗎?”
“不用,這小子我都看不住,不如直接去撞牆。”宮四向沈忍寒一勾手指,“那麼,跟我走吧。”
“四少可以等我一下嗎?”相從冷不防出聲,“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很快就好。”
“啊,你要跟我回去?”宮四一呆。
殷采衣更怔,這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他甚而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他慢慢看向相從,眼神奇特,不出聲。
度砂“啊”了一聲:“昭兒,我和你說了是誤會啊,他沒有不信我們。”
相從眼裡有亮光跳了一下,隨即寂滅。失望過那麼多次,再往下陷,她——不敢了。
“五哥你說過,這件事完了就讓我回去的。”
這句話不但成功地堵了度砂的嘴,也讓殷采衣開始露出精光的眼盯過來。
“那個,”他忍不住往門邊靠了靠,這兩邊他哪個都不想得罪啊。嚥了口口水,“采衣,我那時是不知道嘛——你們重新談談好了,不過你是不是先保證下,以後別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了?雖然我知道你沒做什麼——”
那個地方自然是指的青樓楚館之類。
他沒想到的是,殷采衣想也不想地立即道:“這不行。”
“……”他瞪大了眼,一時幾乎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做負責嗎?你要和昭兒一起就不能再拈花惹草這是最基本的事情吧?”
他連眉毛都豎起來,整個人幾乎暴跳。
廳裡的氣氛緊張起來。
“我拈花惹草?”殷采衣重複了一遍,某種情緒——某種從很久以前就在累積的,一直無處抒解的,在私底下一點點越滾越大的情緒被這個詞,在這個並沒想到的情形下戳了個小小的洞。
“那你告訴我,每年年會一定要見一面的主事是誰?紫金藤鎖片是什麼意思?”他沒看相從,盯著度砂,眸光凍結如冰,“三更花圃私會的,又是誰?”
廳外陽光一地光華,相從的臉色卻如陰影一般死灰,她站立不穩,抓住度砂的衣袖,“五哥——”
這兩個字嘶啞得幾乎聽不出來,從心肺裡掙扎出來,生生將度砂的心劃出一道血痕來,“你說,他信我的,你剛剛說——”
她抓著心口,呼吸都困難,竟然說不出下面的話。
這傷害來得猝不及防,她事先預兆不來,也就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
“昭兒,昭兒……”度砂眼睛陡地刺痛,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用手順她的背。她傷成這樣,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太清楚殷采衣對她的意義,家都捨得逃,所有親人全丟下了,這麼多年,一句怨言也沒有。所以雖然知道她找的人早全忘了,還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希望她能把失去的幸福找回來,別的他都不計較了,都不管了。
殷采衣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隔著幾步之遙,那臉色竟也更加難看,聲音同樣有些啞:“我不信你——風相從,原來這就是你的意思!”他別過臉去。
宮四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這是吵架吧?這兩個人——一個四季如春從來少形於色,一個沉靜如古井深巷淺約微笑,這樣兩個人居然也能吵得起來?還明顯是氣氛很凝重性質很嚴重的吵架?
真是的——他摸摸鼻子,兩個都是聰明人也有壞處啊,都會多想。殷采衣那幾句問話明擺著是吃醋,很平常的話嘛,解釋下不就完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這一會兒工夫,相從已經略微平復過來,聲音有些模糊地傳出來:“五哥,我要回去。”
度砂忙不迭點頭,“好好好,都隨你。”
“不——”殷采衣一字未完,下一句變成了驚怒,“四少,你做什麼?”
度砂瞪他一眼,“活該!”拉著相從去後院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