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許我一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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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張阿姨把菜端上桌，電視裡春晚已經開始了，外面煙花陣陣，張阿姨擺好碗筷，又到窗戶旁邊看了看，回來道：“白先生還沒走呢，車子還在那裡，大過年的，外面飯店都不做生意，他這時候連吃飯的地都沒有！”

柯瑞安夾菜的筷子停了下，道：“別管他了，他有的是去處！”再怎麼樣也餓不死！

張阿姨暗自嘆口氣，她也幫不上忙了！

萬家燈火慶團聚的時刻，只能窩在車裡的白靖南確實是有些淒涼，眼前高樓每一扇窗戶亮著的每一盞燈下都有著一家歡聲笑語的喜慶，而他在這樣的日子只能夠坐在幽黑的車內看著那扇窗簾緊閉的窗戶，只能夠啃著麵包在無邊的孤寂和後悔中渡過除夕夜。

第九十二章

清晨，白靖南是在城市遠處的炮竹聲中醒過來的，睜開眼，外面的天色還是朦朧的乳白，江樂還有守歲的習俗，家家戶戶一整個晚上燈火不滅，狂歡到天亮，炮竹聲從午夜十二點過後就已經響個不停，即使江樂政府對於煙火的燃放早就有禁令，但人們依然習慣於用最傳統的方式來表達對新的一年到來的重視。

白靖南看了眼手錶，才剛五點，昨晚卡在車內狹窄的空間裡睡了一晚上，感覺全身骨頭都移了位，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了翻，沒有任何新的訊息或未接來電，這個新年連家裡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

其實每年都是這樣，親人之間感情淡薄，尤其這幾年他連跟他父親，姐姐之間私下裡都甚少聯絡，只不過往年這樣的日子都有柯瑞安在他身邊，所以很少能讓他嚐到今天這樣孤身一人的淒涼。

他降下車窗，寒氣立刻灌進車內，大概是後半夜落雪了，地上一層積雪。

白靖南從車上下來，仰頭看向柯瑞安的住處，不知道她起床了沒有。他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除夕夜他擁著她在沙上入眠，醒來後，他送了她一個新年願望，第二年的春節，他沒有準備新年禮物，又給了她兩個願望，許諾她隨時可以兌現。以後大大小小但凡有意義而他卻沒有記住的日子，他全都用那些虛無的願望補上，漸漸的，他也不再費心記住那些日子，甚至她的生日他都忘得理所當然，忘得心安理得。

可是他給過的那些願望，她卻一個都沒有提出口，他也一個都沒有幫她實現過，甚至不知道她的願望都是些什麼。

回想起在一起的三年，他真的欠她太多，如今，他想要認真補過的時候卻失去了機會。

柯瑞安今天早上也起得很早，寶寶第一次過新年呢，更要早起，這樣以後才不會偷懶，張阿姨從廚房裡端了兩碗麵出來，她面前的那一碗蓋著兩個水煮蛋，阿姨說，媽媽和寶寶一人一個。

柯瑞安笑笑，稱讚道：“阿姨，你今天穿得很漂亮，看起來足足年輕了十歲！”

阿姨開心的拉了拉衣角，道：“還是託你的福，白先生送的，說是感謝我照顧你和寶寶，這麼貴的衣服，我都收得不好意思。”

柯瑞安不作聲，他可真會收買人，怪不得從昨天開始張阿姨開口閉口就是白先生。

張阿姨看了看柯瑞安的手腕，道：“瑞安，怎麼不戴那個玉手鐲，昨天白先生挑了很久，人家都說玉養人呢，帶著對身體好。”

柯瑞安深吸口氣，很想告訴阿姨，以後不要在她面前講‘白先生’這三個字，最好連‘白’這個字都給她跳過。

可是看見張阿姨一副陷落在白靖南糖衣炮彈中的樣子，她還是算了，道：“阿姨你不知道，有些玉養人，有些玉則會反吸人血，還是不戴安全！”

白靖南於她而言就是吸食她骨血的那塊玉，她要避而遠之，昨天阿姨把裝著那塊玉的盒子遞給她，說是白靖南送她的新年禮物，她轉過身順手就扔垃圾桶了，以前新年的時候倒是隻送空頭支票，願望一個一個的給，卻從來沒有兌現過，今年不送願望了，倒還買了塊破玉送過來！

阿姨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不過也不糾結這個。吃完了早飯柯瑞安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大年初一，人家接待客人的接待客人，走親訪友的走親訪友，一年中最忙碌最開心的時刻，只有她不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時間。

她走到窗子旁去拉窗簾，朝外看了看才現下雪了，道：“昨晚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下雪，還真下了……”，窗簾拉到一半，手停在那裡。

張阿姨問道：“下得大嗎？”

張阿姨看她神情不大對，也好奇的過來，看到樓下站在雪中的白靖南，張阿姨叫道：“看那落在車子上頭的雪，白先生昨晚就沒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