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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自己那間黑屋子裡,在那個150瓦的錚亮的大燈泡下,整夜整夜的看盜版碟。
褚青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趿趿拉拉的走到衛生間。
攝影師王玉舉著那臺16毫米的破機器跟在後面,鏡頭搖晃,把他的背影拍得像掛歪了的相片。
褚青照著鏡子,裡面是一個面容乾淨的男子,留著利落的短髮,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他眼睛裡沒有一點表情,即便在看著鏡子,也彷彿看不到裡面的自己。就這樣,洗臉,刷牙,又把臉擦乾。
然後,褚青忽地把臉湊過去,用力抹了抹右眼角,有塊眼屎沒有洗乾淨。
這一刻,他的眼睛有了那麼一絲波動,似乎有些惱怒和厭煩。
下一秒,他支起身子,眼神又恢復到古井無波。
“停!好!”
樓燁喊了一聲。
這是褚青拍的第一場戲,樓燁給了他和周公子極大的自由度,只要不偏離大方向,細節方面想怎麼演就怎麼演。
從第一天開拍,樓燁就一直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
這兩個演員找的太對!太合適!太恰當了!
他看著褚青和周公子在鏡頭前任意揮灑著他們的靈動和天賦,感覺自己就像個造物主一樣,在創造一個最完美的生命。
是的,不是死物!是生命!
《蘇州河》的構架是標準的雙線結構,周公子一人演兩個角色——美美和牡丹,戲份較多。褚青戲份較少,再刨掉單獨的戲份和與其他人演的戲份,剩下的才是和周公子搭戲的部分,其實已經沒剩多少了。
目前,倆人還是各拍各的,沒有對手戲的出現。
以他們倆的狀態來看,樓燁本應妥妥放心的,但恰恰相反,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對手戲。
就是因為那個該死的感覺!
樓燁總覺著周遜調整的非常好,但褚青似乎一直沒摸著頭緒。他愁得就是,到時候褚青演不出那種愛情的感覺來。
沒有感覺的愛情,還叫愛情麼?
樓燁不得其解,也沒法給褚青說戲,這種事不是嘴上說就能通透的。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褚青是個很理智的人,而周公子則是個異常感性的人。這種人碰到《蘇州河》這樣文藝的劇本,真若如魚得水,分分鐘無壓力。
褚青的演技還沒到化境,做不到那種瞬間變身劇中人物的本事,他需要思考,需要醞釀,需要一個可以說服自己去那樣表演的理由,需要一個眼神一抹微笑一縷陽光一滴淚珠,來觸發他的感覺。
…………
馬達,他的生命就如他的名字一樣。
他一輩子都在運動,就像一臺可以轉動不休息的機器。
馬達中學輟學後,就在蘇州河邊廝混,跟幾個骯髒的小癟三。他的表情永遠是很木納的,木訥到近乎死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朋友騎著一輛偷來的摩托車出現在他眼前。那是輛很舊的哈雷,一百六十邁的時速,霸氣而復古的外形。
馬達一眼就喜歡上了,褚青也一樣,他不會開車,也不會騎摩托車,但不妨礙他的喜歡。
他花了半天時間專門來練騎摩托車,從早上摔倒中午,終於能穩穩的駕駛它奔跑。
褚青騎著摩托車在前面跑,後面是一干小夥伴在追。
他回頭瞅了他們一眼,又轉過頭,前方鏡頭裡,定格的是他那張揚的大笑和年輕衝動的眼睛。
這天下午,陽光難得的溫潤。
“青子,行麼?”
馬上就要拍男女主角的第一場戲了,樓燁不由緊張起來。
褚青略帶遲疑的點點頭,道:“行!”
其實他心裡堵得慌,因為他搞不明白,他怕把戲演砸。
褚青很仔細的研究過馬達這個人物,他迷茫,自私,冷漠,狠辣!有著**青年一切的特徵。
他花掉所有的錢買下了那輛哈雷,以為這是他人生新的開始,可以任意馳騁闖出一番大事業,最後,卻成為了一個送貨的。
他騎著這輛曾經充滿了夢想的摩托車,整日奔跑在沒有夢想的城市裡。
這樣的人生,褚青搞不明白他還在期待什麼,因為他總覺得馬達心裡在期待著。
牡丹是個學生,母親早逝,父親是個酒商,每次把新女朋友領回家的時候,就打電話叫馬達過來,讓他把牡丹送到她姑姑家。
今天這場戲,就是拍馬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