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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終於拿到了他的片酬,兩千塊。
這也是他兩輩子加起來一次性掙過的最多的錢。
賈璋柯一行收拾行裝準備回京城,褚青不打算跟他們一起,他要回趟東北。
也許他最初的想法是返回京城,但拍完《小武》後有了些改變。
他重生以來一直有一種不安全感,以前不清楚緣由,現在卻忽然發現,這種不安全感來自於他的無根性。
很矯情的一個詞。
褚青曾給後世的那個家裡打過一次電話,居然是個陌生人接的,他啪的就掛了,眼淚頓時就跟珠串子似的往下掉。
這個電話號碼,直到自己重生,家裡一直都沒換。
老爸老媽,還有爺爺,怕是再也見不著了……
上輩子的家沒了,這輩子的還有,所以他一定得回東北一趟,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看一眼。
臨別時,賈璋柯帶著王紅偉和顧正跑到他的房間,把自己灌醉了,然後被抬了回去。
餘力威則送給他一個雙肩揹包,香港最流行的樣式,替換了他那個破蛇皮袋。
第二天一早,褚青獨自踏上前往東北的火車。
他坐了兩天的火車,又轉公交,然後是牛車,最後步行,到達了一個山村。
也許是原主人不願意想起,他腦中並沒有過多的關於老家的畫面,但當他走在溼濘狹窄的小路上,看著路歪歪扭扭的延伸到前方的山坡上,視線30度往上,兩側散落著極不規則的房屋,就像隨意灑在地上的穀粒。
那股記憶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褚青循著記憶往老屋走去,呼吸著異常清新的空氣,心中五味雜陳。
小村只有十幾戶人家,這個時候多在田裡,走了一會才有個人迎面過來。
許是他揹著揹包的樣子很少見,那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忽而腳步一停,猶疑道:“小青子?”
褚青也打量了他,年紀不大,頭髮卻白了一半,腦海中想起一個人來,道:“梁哥?”
“哎小青子真是你啊!你回來啦!”
那人興奮起來,他跟褚青是鄰居,也是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小夥伴。
“是啊,回來了,好幾年沒見著了,你咋樣?”褚青融匯不了那種見到兒時玩伴的感情,只能儘量客氣道。
“還能咋樣,種地唄,對了,我娶媳婦了,你小子都沒隨禮!”梁哥道。
“補上補上!”褚青打著哈哈,道:“俺二叔咋樣,也挺好吧?”
提起這個他在世上僅存的親人,梁哥的面色忽然變得古怪,道:“啊!也挺好,我還得去田裡,先走了啊!”
然後沿著小路匆匆下了坡。
褚青狐疑的看了看他,也沒多想,又走了一段,來到老屋的所在。
“嗯?”
他看著眼前窗明瓦亮的三間大屋發呆,這是自己家嗎?以前那個破破爛爛的土坯房哪去了?
試探著敲敲門。
“誰呀?”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年輕女人開了門,穿著跟這個山村格格不入的花格子睡衣,問道:“你找誰?”
“這裡是褚家嗎?”
“這沒姓褚的,找錯了!”
女人說著“砰”的關了門,趿拉趿拉的腳步聲越來越輕。
褚青搞不清狀況,沒有妄動,合計了一下,還是先找二叔問問再說。
抹身又來到他二叔家,這是父親唯一的弟弟,有老婆孩子,日子還算過得去。褚青臨去京城時,託他照看老屋。
“二叔!二叔!”
褚青進了小院就開始喊。
一個女娃子跑了出來,見是生人,有點害怕,喊著“媽!媽!”又跑了進去。
一會兒,一個女人出了來,見是褚青,臉上頓時一僵,然後像是用力擠出來似的露出了笑容,道:“呀!青子回來了!咋不事先說一聲呢!這整的手忙腳亂的,來來屋裡坐。”
褚青叫了聲“二嬸”,也不客氣,跟著進了屋。
大屋很亮堂,跟他在的時候相比添了不少物件,一紅漆大衣櫃立在炕邊,連彩電也有了。
女人給他衝了碗糖水,笑道:“青子你這一走有四五了年吧,哎呀你二叔惦記你啊,沒事就叨咕,擱那邊咋樣,過的還好吧。”
“還行還行,二叔呢?”褚青跟她一直都不熟不冷的,不想多說話。
“他下地去了,妮子,去把你爹叫回來,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