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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香港那邊暫時沒工作,褚青乾脆就多呆些日子,推掉了所有境外採訪。其實從他回家不久,訊息就傳出去了,新科金馬影*帝,新晉獨立製片人,歐洲三大影展常客,無論哪個身份,都夠那幫打秋風的傢伙蠢蠢欲動了。
年關不好意思麻煩,好容易憋到了十五過後,就跟鑽出地面的嫩草莖子,唰啦啦的全部冒頭。
一天十幾個電話,一天十幾個電話,倍兒巴亂蹦就沒消停過,褚青著實受不了,直接放話:除非有熟人推薦,其餘一概不理。
經過粗暴篩選,世界立馬清靜了,他又挑了一天,約齊存活的五個人,依次會見,地點就定在了工作室,還顯得正式些。
員工倒蠻好奇的,這位老闆太過傳奇,跟神話故事似的,難得他留這兒辦公,一時間八卦四起。
……
瘦,清雋,帶著股冷淡的斯文氣,不小心謹慎,也不故作張揚,完全沒有見投資人的意思,反而像萍水相逢,便過來招呼一聲:嗨,你還好麼?
這位叫刁亦南,來頭頗大,賈璋柯、餘力威、王昱連名舉薦。說有才,有德行,有理想,會寫劇本,會演戲,號稱中戲文學系八七屆最帥男生。
好吧,他演過餘力威執導的一部電影《明日天涯》,也寫過王昱掌鏡的一部劇本《走到底》,跟第六代混得特熟,只是性格低調,才名聲不顯。
這會終於忍不住,想要自己拍片了,實在找不著資金,便到這來碰碰運氣。
沒辦法,新條例一出,款爺們都蔫了,導演們又不肯自己掏錢,只有褚青這二貨,敢拿血汗錢投資,不塞給他塞給誰?
刁亦南屬於特安靜的那種,你說,我聽,你問,我答,多句話都不會講。褚青也悶,倆人隔桌而坐,一人翻劇本,一人默默等著。
本子叫《制服》,寫得特棒,是講一個小裁縫,無意中得到了件警察制服,他白天做衣服,晚上便冒充警察指揮交通,罰款違章車輛。
一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只因為套上了權力夾具,立時變成了制裁者。更有意思的是,裁縫還認識了一名女孩子,她白天在音像店工作,晚上卻是應召小姐。
這就太奇妙了,倆人對彼此的真實身份心知肚明,又都沉迷在構造出來的虛假世界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約會。
最後,裁縫被真警察識破,騎著腳踏車逃走,留下女孩子在原地等著。
故事到這就完了。
褚青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有點冷峻,有點幽默,有點荒誕,有點嘲諷……潛藏著某種蓬勃欲出的傷感和無奈。
這種現實題材劇本的寫作手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就像拿把生鏽的手術刀,慢慢割開鮮亮的皮肉,露出青灰青灰的內臟。
不過他雖然喜歡,程式還是要問的。
“本子過審了麼?”
“沒有。”
“那就是地下電影,不怕被處罰?”
“嗯。”
“你想什麼時候開機?”
“夏天。”
“預算要多少?”
“三,三十萬吧。”
“對演員和攝製組有要求麼?”
“沒有。”
“導演酬勞呢?”
“不給也行,我就想把它拍出來。”
褚青敲了敲桌面,沉吟半響,道:“那好,等我回香港把具體的方案發給你,你先看看,有問題咱們再研究。”
“嗯,謝謝。”
刁亦南起身,好像剛在公園溜了一圈彎,慢悠悠的握手,又慢悠悠的出門。
褚青笑了笑,把本子收好,準備帶回香港。他發現自己現在跟有癮似的,看著好片子就想攢出來,並且樂在其中。
刁哥是接待的第一位,算有所收穫,他抱著滿滿的信心又見了剩下四位,結果啪啪的被打臉。
態度都挺真誠的,但架不住沒才能,寫的東西要麼膚淺蒼白,要麼異想天開,完全沒有執行的價值。只有一個李昱推薦的傢伙還不錯,可惜是部紀錄片,這玩意沒市場啊,妥妥賠錢,只得婉拒。
褚青透過與他們的交流,對國內目前的獨立電影界也有些瞭解,一片慘淡,太不好混了。上沒政策支援,下沒民間助力,擱當間兒卡得死死的。
老賈、樓燁他們算趕上了好年頭,雖然輝煌,也消耗光了氣運,搞得後輩們叫苦連天。
褚青其實挺想見見寧皓這哥們的,有意識,有本事,性子還乖覺,可人家放寒假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