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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白聰明穎悟,知他講的都是實情,當下暗暗尋思道:“這位老前輩慈祥愷悌,既能惠我於前,必能愛我於後,父母的血海冤仇,非同尋常,我先去拜求那位向老前輩的刀法,回頭再求他老人家的劍招。”
心念一決,眼中不禁露出一片既感激,又歉疚之神色,道:“老前輩,晚輩遵從老人家的指點,去求那‘寰宇一刀’,不知那位向老前輩住在哪裡,晚輩應該如何求法?”
姬侗哈哈一陣大笑,道:“向老怪住在山陰,那地方亙古不見日光,毒蟲惡獸,遍地皆是,險惡非常,我真怕你走不到地頭。”
左少白將頭一昂,毅然道:“晚輩自七歲開始,隨同父母、兄姊亡命天涯,八年之間,踏遍了世上的窮山惡水,歷盡了人間的驚濤駭浪,再厲害的毒蟲惡獸,晚輩也不放在心上了。”
第四章霸道只一刀
說到八年的逃亡生涯,不禁想起那些苦難的日子中,一家老幼所受的迫害和委屈,這是至死難忘的慘痛經歷,每一念及,心中便泛起易一股無法抑制的痛恨。
姬侗見他臉色漸變,隱隱露出一片厲害,不禁暗暗一嘆,拍拍他的肩膀,溫言道:“孩子,老夫瞭解你的心情,不過千萬不可過於偏激,謹記住你對老夫講過的話。”
左少白先是一怔,繼而恍然,急忙斂容道:“晚輩記得,將來昭雪父母冤仇之日,除了罪魁禍首,絕不敢妄殺一人。”
姬侗衷心大慰,哈哈一陣長笑,道:“好孩子,就這殘菜冷飯吃一個飽,天光已亮,吃了飯,就去找那老怪吧!”
左少白連忙埋頭吃飯,飯後,兩人走出屋外,姬侗伸手向北一指,道:“那兩山之間有一段狹谷,狹谷內橫莽叢生,沼澤密佈,蟲尷出沒,咬上便死,有的地點尚有瘴氣,小心謹慎,千萬大意不得!”
左少白連連點頭,心中不勝感激,雙膝一屈,撲倒地上拜了一拜,起身飛奔而去。
這“無憂谷”四山環拱,範圍甚廣,左少白奔到那狹谷口時,紅日業已照徹“無憂谷”
底,他定了定神,凝目望去,但見兩山夾峙,壁立於切,狹谷中黑沉沉一片莽林,藤羅密佈,蔓草雜生,根本無路可通。
他暗暗想道:“難怪姬老前輩幹叮萬囑,鄭重其事,這狹谷果是怕人!”
八年的逃亡生涯,早已養成不畏艱險,不懼危難的勇氣,這時面對險阻,不覺精神大振,拔出金劍,大步走了過去。
開頭一段倒只有律莽阻路,他手揮金劍,開路前進,雖然辛苦,倒也無什麼兇險。人谷漸深,他卻慢慢的心寒膽戰起來。
原來谷中陰暗沉沉,幾乎不見天光,隨處都有許多小蟲飛舞,成群結隊,密密麻麻,只要停手不加驅趕,立即就是一擁而上,四面飛撲攏來。開初一段,地面尚還乾淨,進至數十丈後,地面全是泥沼,泥沼上怪蟲蠕動,奇形怪狀,俱是左少白見所未見之物。
他右手執定金劍,左手揮舞,驅趕四外的飛蟲,雙目精芒暴射,四處掃視不停,只恐落入沼澤,無法自拔,因而傍著大樹縱前躍進。
一忽功夫,他已大汗淋漓,倏地,足下一軟,汙泥已深及膝。他駭然大驚,左手一伸,猛地朝樹身抓去,哪知樹幹奇硬,他手指一陣劇痛,人已又陷下半尺,幸而他應變快捷,右手金劍已插入村內,穩住身軀。
陵地,身後陽陸兩聲,他扭頭一望,不禁駭得毛髮直豎。原來兩條紅鱗怪蛇由頭頂的樹枝上墜下,跌在自己身後,相距不過颶尺。
他望了半晌,見那兩條怪蛇再無動靜,於是右手用力,由泥沼中拔出身子,凌空蕩了幾蕩,雙足在樹身上猛力一頓,直向另一顆樹下縱去,但覺腰下一緊,已被一人挾住,“呼”
的一聲,折而向右飛去。
左少白駭然欲絕,仰面一望,挾著自己的人,依稀是姬侗,不禁大喜過望,道:
“老……”
姬侗身形一墜,單足站在泥淖之內,伸手朝那顆大樹一指,道:“那樹下的白氣就是毒瘴,避之猶恐不及,你反要湊上前去。”
左少白瞼孔一紅,道:“什麼白氣,晚輩一點看不出來。”
姬侗道:“啊!我倒忘了,此處大暗,你眼力不濟。”
左少白道:“老前輩,怎麼來啦?”
姬侗微微一笑,道:“我豈能放心,你的手指怎樣?”
就這輕描淡寫的兩句,其中包含了說不盡的親切。左少白感到目中一熱,眼淚奪眶而出,抬起左手一看,原來四根手指甲全已翻轉過來,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