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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轉瞬哈哈大笑起來:“你少在我面前裝正經,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早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別開頭,急忙插入其他話題:“我說,陰老夫人,你的腿好些沒?”
“好什麼呀,好不了了!就這麼著吧,還能指望跟年輕時候那樣生龍活虎麼?現在骨頭都硬了,膝蓋疼的時候連腿都抬不起來,更何談抻腿了!”說到這裡,不免又傷感起來,上了年紀才知道年少時的衝動,是多麼的無知與魯莽。
劉秀笑吟吟的挨近我,替我輕輕拿捏小腿肌肉:“一會兒泡泡腳吧,爬岱嶽那麼高的山巔,你也辛苦了。”
我撇了撇嘴:“跟你在一起,哪一天又是不辛苦的?”頓了頓,抬眼看他又愛又憐的眼神,不禁嘴角勾起,莞爾一笑,“可我不後悔,我想如果時光倒轉,讓這四十年重新再來一遍,我還是會選擇和你在一起。”
他忽然一把將我拉進懷裡抱住,用盡全力的抱住我,直到我快被他勒得喘不過氣,大叫:“劉老兒你吃錯藥啦!勒死了我,看還有誰能給你撓背!”
劉秀噗嗤一笑,並不放手,只是力道放鬆了許多。
我和他彼此相依相偎,一時無語。
年底,明堂、靈臺,辟雍建成,這也算是劉秀這輩子唯一花錢建築的殿宇,卻仍與自身享受無關。
隨著這三處宮殿建成,劉秀的健康狀況開始急遽衰退,可即使如此,他反而比平時更加勤勉辛勞起來。每天天一亮便上朝聽政,直到中午才散朝,回來後也不休息,不斷接見三公、郎將,談論朝事,直到半夜才肯就寢。如此週而復始,劉莊實在看不下去了,找了個機會規勸父親愛惜身體,注意休養。
沒想到劉秀和藹的回答兒子:“這樣的忙碌令我自得其樂,因此並不覺得辛苦!”
劉莊欲再勸,卻被我攔了下來。
夜深人靜,看著他挑燈與公卿長談,神采飛揚的神情,我唯有將眼淚強嚥下肚:“這是他的最後時光了,讓他做他喜歡乾的事吧。”
劉莊很是震驚,我唯有含淚衝他微笑寬勉:“你的父皇,正在用他最後的力量,教導你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
“母后!”
“就這樣吧!讓他高興點,孩子,你要努力呢!努力讓你的父皇放下心……”
民心日趨穩定、經濟逐步繁榮的漢帝國,進入了嶄新的一年。作為皇后,我開始十二時辰寸步不離的守在皇帝身邊,即使上朝,我也堅持坐在帷幕後等待,靜心聆聽他與公卿們的爭辯。
我和他彼此交流的話語並不多,他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了公卿大臣,留給了幾個兒女,留給了國家的繼承人。我所能堅持的,只是不離不棄的默默守候在他身邊,陪伴著他,注視著他,聆聽著他……
二月初一,劉秀終於無法再起身上朝,但他堅持要待在前殿,我二話沒說,讓人打包搬了些許行李,陪著他一起住進了前殿。
前殿分前後進,前面就是上朝的議會之所。劉秀病後,太醫令、太醫丞攜諸多太醫進宮,太尉趙憙到南郊祭祀,司空馮魴與司徒李欣告宗廟,拜諸神。
從頭至尾,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
我整宿的不合眼,只是陪伴在他的身邊,每天數著朝陽升起,夕陽墜落。
如此過了五天四夜,劉秀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日正是初五,晚霞灑遍前殿的每寸角落,金燦燦的映照在壁柱上,煞是耀眼。
劉秀忽然口齒清晰的說了句:“真好看!”驚得殿內守夜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我跪坐在他身邊,握著他枯槁的右手:“是啊,很美。”我笑著回答他,就像這幾十年來中的每一次問答一樣,輕鬆而隨意。
劉秀笑了起來,雖然滿面塵霜,老態龍鍾,但在我眼中,卻仍似當年在農田裡乍見的那個笑容一樣,純粹無暇,知足幸福。
我扶他坐了起來,他不看底下烏壓壓跪了一地的公卿與朝臣,只是拉著我的手:“秀麗……江山,以後要麻煩你了……他們……未必不是好孩子,希望你能……多多扶攜……”
我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把秀麗江山完完整整的交到太子手上,那是你的心願,也就是我的。”
他輕輕一笑,我擁著他坐看夕陽,直到光暈在殿內逐漸黯淡下去,他才從枕邊摸出一隻兩尺見方金鑲玉的匣子,當著所有人的面遞給我。
我單手接過,只覺得入手一沉,我的心也跟著這份沉重的分量往下一沉。
看著我接過玉匣,他忽然長長的噓嘆口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