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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初始,捷報紛至,大司馬吳漢攻陷朐縣,斬殺了海西王董憲以及東平王龐蔭。長江、淮河、山東一帶,終於盡數被收復。
龐蔭死了,卻讓我更加領悟到一件事。劉秀當日對龐蔭背信之舉異常憤怒,曾言:“予他百里之地,朕尚有追討重歸的一日;託六尺之孤,若是當真把我的子女託付給那老賊,到如今朕如何挽回?信錯人,乃朕之過,此過,險鑄大錯!”
信錯人,乃朕之過,此過,險鑄大錯!
現下想來,也許在他心裡這句話並不僅僅是對龐蔭而言。他的怒,他的恨,並不是單單衝著一個龐蔭發的!
吳漢等人班師返回雒陽後,劉秀設宴款待,置酒賞賜。
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睡眠不夠,吃得又少,以我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根本沒法再親自撫養孩子。郭皇后無女,來西宮看過幾次孩子後,提出要將孩子領到長秋宮代為撫育。
那一日,劉秀退朝後照例來西宮探望,見他伸手欲抱孩子,我突然神經質的大叫起來:“不許你碰她!想要帶走她,除非我死——”
我發瘋般推開他,從床上抱起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裡。滿室的侍女黃門嚇得面如土色,惶惶不知所措,代卬機靈的打著圓場:“貴人說笑了,陛下只是想抱抱小公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厲聲尖叫,襁褓中的嬰兒受到驚嚇,哇哇啼哭。
劉秀錯愕,轉瞬臉上浮現出一種無奈的哀傷:“聽朕說,朕……”
“她的兒子,喚我作貴人,我的兒子,卻得喚她作母親!憑什麼?憑什麼?如今只因為她沒有女兒,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想奪走我的女兒?簡直做夢!”我站在床上,居高臨下,指著劉秀氣急敗壞的叫囂,“她要女兒,你讓她自己生!你去——你……”
劉秀一躍跳上床,抱住我的同時,低喝:“代卬!”
代卬打了個激靈,慌忙帶了一干下人退出寢室。
“放開我!”我拼命掙扎。
“麗華……”雙臂緊緊箍住我的腰,“安靜些,瞧把女兒嚇著了……”
低頭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小臉,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慟哭:“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他低聲哄我,一再重複,“鎮定點,沒事的。女兒是你生的,肯定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你別慌……”他低頭吻了我的額頭,髭鬚扎人,然後把臉貼在我的面頰上,滾燙的肌膚像烙鐵一般燙貼著我的肌膚。“我的麗華,向來都是那麼自信自強,英姿颯爽,豪情不輸男兒,柔情更勝一般女子的呀!”
我哭,淚如雨下:“我不是……不是……”
“我們的女兒,我希望她以後能夠長成她的母親一般……堅強,百折不撓,不輸男兒。”他低頭看著小女兒,女兒似乎感應到了父親的注視,漸漸止住了哭啼,小臉上沾滿淚花。
叩緊牙關,我默默抽泣。
他溫柔的用手指拭去女兒小臉上的淚痕,低聲說:“這個孩子,就叫劉義吧!”
劉義!
義……
“但願她雖身為女兒身,真能不輸男兒,將來亦能封王封侯!”深深吸了口氣,我噓聲喟嘆,“義字後面再添一字,就叫她——劉義王!”
產後,我的精神狀態一直欠佳,太醫診斷說是心結抑鬱,講了一大通我聽不太懂的話,最後卻只開了幾副補藥,沒起到真正太大的作用。
劉秀整日陪著我,給我說笑話兒,逗著我開心。年前便聽說皇后長期抱恙,久病不愈,這病歪歪的樣子倒似跟我有得一拼。
有時候郭聖通也會派人來西宮送些賞賜之物,我一一領受,只是心情不好時連裝樣子笑納謝恩的那套虛禮都省了。的63
陰興入宮探望,順便告訴我,徵西大將軍近期有可能會回雒陽朝覲天子,且為表忠心,馮異的妻兒作為人質已被他先行遣送至京都安頓;另外劉秀在卻非殿朝議之時,對臣子們說,他對連年的戰事感到了厭倦,決定將隗囂、公孫述這兩個大麻煩先擱置一旁,置之度外,下詔勒令所有還朝的將軍留在雒陽休養,把軍隊調防河內,打算暫時休兵。
這個決定讓我目瞪口呆,當場石化。
自當年舂陵起兵以來,劉秀除了打仗便還是打仗,一場接一場的戰爭接續,使得他就像一隻陀螺,從未有暇隙停止過轉動。
如今……這隻疲於奔命的陀螺卻突然在這緊要關頭說要停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