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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說什麼都不肯,最後討價還價的,才勉強又加了一年。”那年的事之所以讓我記憶猶新,是因為當時君臣百姓一塊樂著,那些吏民瞧著劉秀脾氣好,竟打趣揶揄皇帝,說皇帝小器,明明捨不得那十年賦稅,還假作大義凜然。
這件事回想起來,至今仍能讓我大笑不止。我的秀兒,有時候看著還真不像是個皇帝,絲毫沒有皇帝的架子不說,作風氣派,也仿若當年莊稼地裡鋤禾稼穡的樸實青年。
“朕的確是摳門。”他收起笑容,忽然眼中添了一分愧疚之色,拉起我的手說,“雖然貴為皇帝,卻沒能讓你過足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你貴為皇后,無論吃穿用度,卻遠遠及不上前朝皇后,是我累你受苦……”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幸而你不似前朝皇帝那般奢華,若也搞得後宮佳麗三千,我非一頭碰死在這雲臺閣廊柱上!”我故意說得醋意濃烈,得以沖淡了他的愧色,“不貪你的金,不圖你的銀……只要你的人,你的心……”
室外的風雪似乎更加大了,呼嘯的風聲在窗外盤旋,然而我的心卻是異常溫暖。我們依偎倚靠,無需過多的言語,彼此間互相守望,偶爾的一個眼波交纏,那個瞬間,便已經是永恆。
建武二十一年冬,漢建武帝婉言謝絕西域各國,遣送充當人質的王子歸國,並致送厚禮。十八國在聽說中國不肯派遣都護後,大為恐慌,於是向敦煌太守發出檄文,請求王子留在漢境,希望能夠以一種中國同意派遣都護的假象來阻嚇莎車國。
敦煌太守裴遵如實奏報後,劉秀應允。
建武二十二年,劉英及冠,從宮中搬了出去。其實比起劉彊、劉輔,他在宮裡住的時間已經算長的了,可即使如此,許美人與唯一的兒子分別時仍是哭得死去活來——我恩怨分明,念著許胭脂在宮裡的這十幾年還算老實本分,劉英亦是乖巧聽話,於是吩咐大長秋,以後每月的初一十五,楚王劉英進宮拜見我之後領他去許美人宮中,讓他們母子小聚半個時辰。
許美人自知後半生的倚靠盡在兒子身上,而在這之前,這些倚靠卻又全在我的一念之間,於是愈發在後宮謹言慎行,閉門不出。
正是這一年秋末,九月裡的一天下午,我尚沒從午睡中醒來,卻聽到宮中一片驚慌的尖叫聲。我被尖叫聲吵醒,沒等睜開眼,便感覺身下的床在不住晃動,飄飄忽忽的床倒不像是床,而像是一艘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起初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四周緊接著響起喀喀的聲響,我睜開眼,看到屋子裡的擺設都在顫動,案几上的成摞的竹簡滑塌仆倒,最終跌落在地上。
下一秒鐘,我條件反射式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寢室內沒有人,但屋外頭卻很吵,夯土牆的牆粉在簌簌往下掉,嗆人的石灰粉瀰漫在狹小的空間內。
我捂著口鼻正打算往外衝的時候,迎面衝進來一個人,差點撞到我身上。
“娘娘!”紗南的身手相當不錯,她見我無恙,不由鬆了口氣,忙拉著我的手說,“趕緊出去!屋子裡不能待了……”說話間就聽啪的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頂上掉了下來,摔碎了。
千鈞一髮,我哪還顧得上去瞧是什麼東西碎了,忙反手拉住紗南,兩人一同跑了出去。
出了西宮主殿,才發現園子裡已經站滿了人,或蹲或站,有不少宮女宦者害怕得相互抱成一團,也有些膽大的抬頭對著屋頂指指點點。
腳下仍在不住晃動,天搖地動也不過如此,不斷有人從西宮內跑出來,嘴裡恐怖的尖叫著:“地震了——”
我心裡驟然發緊,這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叫了聲:“我的孩子——”心中著急,險些厥過去。
紗南見我六神無主,忙拉住我說:“娘娘別慌!太子和幾位大王、公主都沒事,娘娘也趕緊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所謂的安全之所,左右不過是些空曠的平地,我回頭順著紗南手指的地方瞧去,並沒有見到劉莊等人的影子,卻依稀看到另外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麗華——”地震得太厲害,人勉強能站得住,劉秀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從外頭跑了來,好幾次他都幾乎跌倒。
我“哎唷”叫了聲,趕忙喊道:“你別動!別動!趕緊蹲下!”可他哪裡聽我的,硬是踉蹌著跑到我跟前,代卬等人慌慌張張的尾隨其後。
地震持續了約莫五六分鐘,隨後便靜止了。安靜下來的皇宮,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我和劉秀攜手並肩的站在一起,那些原本害怕到哭泣的宮女抽泣了兩聲,在帝后面前也不敢太過怯弱,紛紛止住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