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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自詡老客人很多,生意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我很懷疑。再怎麼說,京極堂銷售的盡是其他舊書店敬而遠之的專業書、漢文書之類。而掌握到同類書的同業也會把書轉到這裡來。所以,只有在這裡才找得到的同類書就更多了。因此,京極堂吸引了學者和研究者等固定客戶,其中不乏千里迢迢聞風而來的好奇的人。不過,這些都是那個店主自己說的,真實與否是個謎。我認為,實際上是店主在副業方面的收入安定所致,但是,他從不提這檔子事。
夾在疏落竹林中的麵店旁邊就是京極堂。京極堂前面有個小森林,森林裡有座小神社。京極堂的店主原本是這座神社的神主(譯註:在神社工作,以祭神為業的人),現在也還是神主,神社舉行祭典等儀式時,他也會上祈禱文,不過,我從來沒看過他那時的模樣。
我稍微抬眼望了一下店主親自寫的看不出高明與否的「京極堂」匾額後,鑽進敞開著的門。就像每一次一樣,店主用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正在讀線裝書。
「唷。」
我發出不像是招呼的古怪聲音後,坐上帳房旁邊的椅子。同時也搜尋著椅子四周尚未整理堆積如山的書,當然,我是在找新到的便宜舊書。
「你也真是個不安份的男人!打招呼就好好地打招呼,坐就好好地坐,看書就規規矩矩地看,你也太不專心了吧。」
京極堂店主眼睛不離正在看的書說道。
我根本不理會他在說什麼,眼睛只顧著搜尋佈滿灰塵的書。
「怎麼樣,有什麼有趣的舊貨嗎?」
「沒有!」
京極堂店主間不容髮地說道:
「所以,我現在在看這種書。話說回來,小夥子,有趣不有趣,當然是看你的標準嘍,大致說來,世間沒有無趣的書,什麼書都有趣。可以說,沒看過的書大致上都很有趣,至於讀過一次的書,如果要覺得更有趣的話,就得再花點兒時間看,就這麼回事兒。對你來說,有趣的書不僅是這些堆在這裡還沒整理的,還有那邊書架上的書,幾年前就已堆滿灰塵排在那裡了。容易找得很,你趕快選了以後,買下來吧。給你打點兒折扣。」
喋喋不休地一口氣說了這些話後,這個脾氣古怪的舊書店老闆,微微抬起臉笑了。
「我只對觸動我心絃的書採取行動。只要認真讀的話,可能會覺得每本書都有趣,不過,我所追求的讀書顯然和你不一樣。」
我一如往常般無所事事地交談。絲毫不顧及我的反應,他的話題就像個偏執狂似的逐漸膨脹。像這樣從雞毛蒜皮小事開始的交談,結果,後來多半總會轉成論及國家大事那種誇張的話題。我聽了覺得好玩,便刻意地閃開正題故意回答毫無意義的話。店主又用那瞧不起人的眼神看著我,用更輕蔑的語氣說道:
「我搞不懂你這種不熱心的讀書家!說起來,上我這兒來的客人都對書很執著。你的讀書慾望超出普通人許多倍,對書卻太不執著了,因為你把看過的書幾乎都賣掉了,很過份。」
我的確將買來的書賣掉了八成,然後,每次都會遭到這個脾氣彆扭的朋友責怪。不過,他儘管滿腹牢騷,但收買我的書的正是坐在眼前的這個男人。
「因為有我這種人存在,所以你的生意才能成交吧。如果大家都不賣書,舊書店不就成了抓不到魚的漁夫了?並排在這書架上的你的獵獲物,不都從像我這種你不滿的賣書人那兒釣來的?」
'有人竟然把書和魚相提並論!」
說完,京極堂店主顯得有點兒吞吞吐吐的。在這種交談中,我被他反駁的時候比較多,所以,看到這個朋友一時無法提出機伶的反駁,我的心情感到些微的愉快。平常這種時候,我很快就會被反擊,所以,豈可讓勝算溜走,我趕緊插嘴說道:
「哎,書和魚還不都是一樣。生意人中哪有像你這種把賣的魚擺在架子以前全都嚐了一遍的稀有人種?書店老闆通常不是這樣讀要賣的書吧。為了想買那本書而特地到店裡來的客人該怎麼辦?」
「呵,舊書店裡的書都是主人的。既不是別家出版社託管的,也不是在替別人賣書。這家店所有的書,全都是我買的。要讀要當枕頭隨我高興,別人沒有揮嘴的餘地。客人是為了要我賣書才上門,我瞭解客人想要書的心情,所以,不是也賣他們了嗎?再說,我現在看的多半是非賣品。」
京極堂不知何故很高興似的,把手上線裝書的封面展示給我看。他在看的是一個叫鳥山石燕的畫師所寫、江戶時代的書《畫圖百器徒然袋》。這本是非賣品,確實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