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198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喃喃說道:“下次讓巖納去喂,巖納的身手好。”
彪形大漢甩著手,嘿嘿的笑著答應了。丁老先生總是善解人意的,笑眯眯的永遠是有話好說。雖然最近他老人家最近轉了性,忽然變成了個陰森森的暴脾氣,不過保鏢們跟他許多年了,全能像體諒老爹似的不和他一般計較。
丁思漢在山中住了小一個月,越住越是痛苦,先前從復仇中所得的快感也淡化到無。獨自坐在客廳中的一把硬木椅子上,他自己檢討內心,發現問題還是出在無心身上。
他忽然很想讓無心死,無心死了,他便能了無牽掛了,便能在老死之前也出去見一見天日和世面了。可無心不死!
他不知道怎樣處置無心才好了,酷刑已經施到了極致,凌遲日夜都在進行。日復一日的飽啖著無心的血肉,他簡直吃到了將要嘔吐的地步。
留著無心,無法處置;放了無心,他又不甘。右手下意識的從衣兜裡摸出一隻菸斗,他沒有煙癮,可他的身體卻是一具上了年紀的老煙槍。往菸斗中填了返潮的菸絲,他吧嗒吧嗒的吸了一下午煙。吸到最後熄了菸斗,他端著一杯滾燙的普洱茶站在客廳中,對著牆壁上的鏡子慢慢喝。鏡子中的老臉讓他有了物是人非之感,該變的不該變的全都變了,唯有他的痛苦不變。眼鏡滑稽的向下滑落到了鼻尖,視野中的一切全變成了朦朦朧朧。不男不女,不老不少,超凡脫俗的優越感消失了,他低頭喝了一口熱茶,隨即端著肩膀一笑,想自己是受虐者,也是施虐者。
喝光一杯熱茶之後,他下樓去了地下室。地下室的房門大開著,巖納正提著一隻破竹筐往上走。無心的吃喝拉撒都在地下室中進行,隔三差五的就得派人進去打掃一次衛生。巖納是個沒有國籍的擺夷小子,生在邊境,長在邊境,起初是在僱傭軍裡賣命混飯吃,後來軍隊散了,他流浪到了丁思漢手裡。手裡攥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鐵棍,他每次在進入地下室幹活之前,都會站在門口先發制人,三下五除二的把無心打到一動不動。
對著丁思漢打了招呼,巖納拎著破竹筐上樓去了。地下室內已經被打掃乾淨,前方十字架下蜷縮著一隻紅白相間的怪物,正是無心。
無心的一隻手被上方垂下的鐵銬鎖著,另一隻手卻是自由,正託著一隻煮熟了的土豆。土豆騰騰的冒著熱氣,然而他不怕燙,低著頭慌慌的連咬帶吞。吃光了一個之後,他從雙腳之間又拿起一個,整個兒的全填進了嘴裡。
丁思漢不敢貿然靠近無心,向內邁了一步,他站住了:“無心。”
無心舔了舔掌心的土豆泥,然後拿起了最後一個土豆。土豆太大了,沒有熟透,嚼得他滿嘴作響。耳朵雖然聽到了門口的聲音,但他神情漠然,眼裡心裡裝著的只有土豆。
丁思漢把他折磨成了一隻麻木不仁的野獸。痛苦越深,回憶越淺。他所愛的人,爸爸,姐姐,已經全部淡化成了模糊的影子。堅固鋒利的牙齒把土豆咔嚓咔嚓嚼成了碎泥,他低垂的眼簾隨著他的咀嚼微顫。
土豆的汁水浸染了他半邊面孔,半邊面孔上面蒙著一層粉紅薄膜,薄膜中鑽出了參差不長的白毛。吞嚥下了最後一口土豆,他緩緩的轉向了門口。
丁思漢站穩了,一動不動的和他對視。他一直很喜歡無心的黑眼睛,天下蒼生的靈氣全匯聚在無心的黑眼珠裡了,在最憤怒最痛苦的時候也是流光溢彩。然而自從他幾天前對無心下了一次狠手之後,無心眼中的光彩便驟然消失了。
他用一把刀子,把無心的半張臉刮成了骷髏。當時無心疼到了極致,幾乎快要掙斷鐵鏈的束縛。待他停了刀子之後,無心身後的鋼鐵十字架已經微微變形。鐵鏈嵌入他血肉模糊的身體之中,丁思漢以為他一定要哀號了,可他張開嘴,只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
從那以後,他就徹底的一言不發了。
丁思漢默默的凝視著無心,看不夠似的看。該報的仇已經報了——能報的,他全報了。還有一些報不了的,無法挽回的,他沒辦法,只好罷了。
地下室裡空氣汙濁,然而以甜腥為主,並非惡臭。丁思漢開了口:“吃飽了嗎?”
無心仰臉望著他,看他是個人,可怕的人。下意識的咬了咬牙,他的腦海中存了兩個印象,一是可怕,二是人——人的可怕,可怕的人。
丁思漢轉身上樓,取了兩塊麵餅,又讓巖納去把無心重新綁回十字架。巖納帶著個幫手進了地下室,丁思漢站在門外,只聽室內鏗鏗鏘鏘的亂了一陣,末了兩名保鏢一前一後的跑出來了,巖納舔著手背上的一道淺淺擦傷:“先生,人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