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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如常,歲月川流。中軍大帳,酒宴已散了。趙定一卻扶著桌子環顧軍帳,舉了空杯,望虛空道:“皇上,臣敬你。”趙隼在旁輕勸道:“爺爺,先帝去世已九年了。”言未已,趙定一一陣酒勁上來,扶著桌子便嘔吐起來。
趙隼遞了帕子給他,趙定一卻站起來,望著地上,痛聲道:“唉,都吐了。可惜了我的馬雞肉啊!”趙隼扶著他,一陣好笑,又一陣心酸。
快樂與悲傷總是容易相隨,便如熱鬧之後才更能襯托寂寞空曠。這個夜晚,有人談笑,有人回憶,有人在述說機密,有人在愛意纏綿。
承鐸曾以為,破胡是當務之急,一切別事可以暫不顧及。然而破胡之後,將來之事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到來。人的一生要做多少事,誰也不知道。既然不可奢望無事,那還是抓緊時間做一□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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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愛人
第二天一大早,承鐸才走到中軍帳,就看見東方又坐在了那裡,貌甚無聊。
承鐸不由嘆道:“早知留下承錦來,免得你一天到晚蹲在這裡,倒像在抓我的崗。”東方笑道:“正是來抓你的崗,給你點正事做。”他說完一招手,帳角站著的釘子怯生生地捱了過來,站在東方旁邊。
東方道:“你別怕這個大惡人,昨晚怎麼跟我說的,就怎麼跟他說一遍。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
釘子望了承鐸一眼,見他抄了手站在那裡等著自己說,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低聲道:“我是個孤兒,跟漆喬鄉的萬大爺住。前年遇到兵災,全鄉死光光。我被人抓了去,選來選去說我機靈,就讓個師傅教我拳腳工夫,天天捱打罵。去年冬天又打仗,我趁亂就跑了。跑出來在雪地上就遇見你了。”
“完了?”承鐸問。
東方輕笑道:“還沒到最精彩的部分。”
“師傅叫我們釘子,說今後讓我盯住誰我就要像釘子一樣牢牢地釘上去,還說做這一行得把命別在褲腰帶上。為了今後不被人抓住,現在就要多捱打罵。我們一群七個小孩,一年以後只剩下三個,其餘四個都死了。一個當面活剮了,一個餵狗了,一個試毒死了,一個自己跳崖了。”
“就這些?”承鐸又問。
東方莞爾一指:“關鍵的一點來了。”
“師傅的主子也是個惡人,大惡人的主子是個將軍,將軍的主子是個王爺。師傅要我們每天早中晚跪在門前發三遍誓,要誓死效忠七王爺。我問師傅什麼是王爺,他說就是皇帝的弟弟。”釘子嚥了口口水,自己說:“完了。”
承鐸沉吟不語,似乎並不吃驚,也不生氣,仍是抄著手道:“你說七王把你們抓來訓練,就是為了讓你們去做釘子好盯梢別人?”
釘子囁嚅道:“師傅說起碼要訓練個十年八年才行,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我們抓去做釘子……”
東方仍是笑道:“他弄這麼多釘子來,無非是因為手裡只有錘子罷了。”
承鐸點點頭:“去年救你的時候就疑心了,因為你問我是不是‘也是’皇帝的弟弟。只不過後來西營的廢馬棚子失了火,你就不見了。沒想到果然是的。”
釘子假笑道:“呵呵,呵呵,意外,我……我怕燒著了我,就跑開了去,一不小心跑遠了點,就……走遠了。”
“你本來叫什麼?”
“我本來姓王,沒名字。”
“我看你還是叫王有才好了,這名字挺襯你的。”承鐸笑笑,“你去吧,這次別跑了,要跑的話也不要燒我的馬廄。”
東方道:“他不用跑了,我留下他給我跟班了。”
釘子沒想到這麼容易過關,趴下磕頭道:“是。”站起來跑出帳去。出了中軍帳,跑到木柵欄邊時,忍不住就地翻了兩個跟頭。好不容易站穩,看見一丈來遠站著個女子,十三四歲的樣子,梳著兩條辮子,額前的頭髮微微有些散亂了,抱著一個竹編簸箕看著他。
釘子心裡高興,忍不住就湊了過去說:“喂,你是誰啊?”
那女子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見他過來就往後退了退,轉身要走。釘子看出她是個胡人,指指自己說:“王有才。”他笑得一片燦爛。那女子學著他發音唸了一遍,漾起一抹笑意,也指著自己說:“忽蘭。”王有才也學著胡語的調子唸了一遍,忽蘭忍不住笑得更深了。
王有才說:“你為什麼在這裡啊?”
忽蘭說:“你的名字真難聽。”
王有才說:“我在這裡一直都跟馬住在一起,今天終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