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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問道:“你呢?”
他頓了一頓,道:“我?我出生時房樑上盤旋了七十二隻五彩鳥,東方煙霞三年長明不滅,聽說這正是,正是墨淵當年出生時才享過的尊榮。我出生時便被定的是太子,天君說我是曠古絕今也沒有的天定的太子,只等五萬歲年滿行禮。我從小便曉得,將來要娶的正妃是青丘的白淺。”
不想他出生得這般轟轟烈烈,我由衷讚歎道:“真是不錯。”
他卻默了一默,半晌,將我摟得更緊一些,緩緩道:“我愛上的女子若不是青丘的白淺,便只能誆天上一眾食古不化的老神仙我是灰飛湮滅了,再到三界五行外另尋一個處所,才能保這段情得個善終。”
這一頓閒扯已扯得我昏昏然。我讚歎了把他的運氣:“所幸你愛上的正是我青丘白淺。”將雲被往上拉了拉,在他懷中取了個舒坦姿態,安然睡了。
將入睡未入睡之際,忽聽他道:“若有誰曾奪去了你的眼睛,令你不能視物,淺淺,你能原諒這個人麼?”
他這話問得甚沒道理,我打了個哈欠敷衍:“這天上地下的,怕是沒哪個敢來拿我的眼睛罷。”
他默了許久,又是在我將入睡未入睡之際,道:“若這個人,是我呢?”
我摸了摸好端端長在身上的眼睛,不曉得他又是遭了什麼魔風,只抱著他的手臂再打一個呵欠敷衍道:“那咱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了。”
他緊貼著我的胸膛一顫,半晌,更緊地摟了摟我,道:“好好睡吧。”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夢。
做這個夢的時候,我心中一派澄明,在夢中,卻曉得自己是在做夢。
夢境中,我立在一棵桃花灼灼的山頭上,花事正盛,起伏綿延得比折顏的十里桃林毫不遜色。灼灼桃花深處,座著一頂結實的茅棚。四周偶爾兩聲脆生生的鳥叫。
我幾步走過去推開茅棚,見著一面寒磣的破銅鏡旁,一個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同坐在鏡前的玄衣男子梳頭。他兩個一概背對著我。銅鏡中影影綽綽映出一雙人影來,卻彷彿籠在密佈的濃雲裡頭,看不真切。
坐著的男子道:“我新找的那處,就只我們兩個,也沒有青山綠水,不知你住得慣否。”
立著的女子道:“能種桃樹麼?能種桃樹就成。木頭可以拿來蓋房子,桃子也可以拿來裹腹。唔,可這山上不是挺好麼,前些日子你也才將屋子修葺了,我們為什麼要搬去別處?”
坐著的男子周身上下繚繞一股仙氣,是個神仙。立著的女子卻平凡得很,是個凡人。他們這一對聲音,我聽著十分耳熟。然因終歸是在夢中,難免有些失真。
那男子默了一會兒,道:“那處的土同我們這座山的有些不同,大約種不好桃花。唔,既然你想種,那我們便試試罷。”
背後的女子亦默了一會兒,卻忽然俯身下去抱住那男子的肩膀。男子回頭過來,瞧了這女子半晌,兩人便親在一處了。我仍辨不清他們的模樣。
他兩個親得難分難解,我因執著於弄清楚他們的相貌,加之曉得是在做夢,便也沒特特迴避,只睜大了一雙眼睛,直見得這一對鴛鴦青天白日地親到床榻上。
弄不清這兩人長得什麼模樣,叫我心中十分難受,早年時我春宮圖也瞧了不少,這一幕活春宮自然不在話下,正打算默默地、隱忍地繼續瞧下去,周圍的景緻卻瞬時全變了。
我在心中暗暗讚歎一聲,果然是在做夢。
這變換的景緻正是在桃林的入口,玄衣的男子對著素衣裳的女子切切道:“萬不可走出這山頭半步,你如今正懷著我的孩子,很容易便叫我家中人發現,倘若被他們發現,事情就不太妙了。這樁事辦完我立刻回來,唔,對了,我已想出法子來能在那處種桃樹了。”話畢又從袖袋中取出一面銅鏡放到女子手中:“你要是覺得孤單,便對著這面鏡子叫我的名字,我若不忙便陪你說話。你卻切記不可走出桃林,踏出這山頭半步。”女子點頭稱是。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了才低聲一嘆:“本是拜了東荒大澤成了親的,卻不將我領回去見家人,像個小老婆似的,哎,懷胎後還需得左右躲藏著,這也太摧殘人了,算什麼事呢。”搖了搖頭進屋了。
我亦搖了一搖頭。
看得出他們這是段仙凡戀,自古以來神仙和凡人相戀就沒幾個得著好結果的。當年天吳愛上一個凡人,為了改這凡人的壽數,讓這凡人同他相守到海枯石爛,吃過很大的苦頭,差點陪盡一身的仙元,經墨淵的一番點化才終於悟了。饒是如此,也因當年為這一段情傷了仙根,遠古神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