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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跑中時常先把車把壓低,等跑起來便鬆開車把,讓洋車隨慣性向前滑行一段,直到車把高高揚起,坐車人的重心後移快要翻倒時才輕輕壓一下車把,這種驚險動作常把乘車人弄得一驚一乍的,很沒有安全感。
後來陳掌櫃才鬧明白,文三兒是在利用重心後移產生的動力節省體力,這小子可真會偷奸耍滑,你倒是省勁兒了,可坐車的人受得了嗎,你當是搖元宵呢?
文三兒還有個特點,就是太能吃。他個子不高,大約1。65米,人也很瘦,可不知怎麼回事,好像總也吃不飽。他吃飯時先挑大碗,飯盛滿了還要使勁壓,把飯壓得瓷瓷實實。有一次陳家吃燉肉,文三兒專挑肥的吃,大塊兒的肥肉沒見怎麼嚼就吞下去,肚子就像個無底洞,大半鍋燉肉轉眼就消失了,大家目瞪口呆,真怕他撐死。文三兒蹲在茅房躥了一宿的稀,第二天飯量一點兒沒見少,照吃不誤。
陳掌櫃早就想換了文三兒,只是一直忙,沒工夫考慮這件事。他很膩歪地想,照理說能吃的人都能幹,這話到了文三兒這兒就得反過來,不出車時他手往袖子裡一揣,四處溜達,橫草不拿,油瓶倒了不扶,一點兒眼力見兒也沒有。你還不能說什麼,他是車伕,當然只管拉車。
更可氣的是,文三兒一見著做飯的張寡婦,他紅紅的小眼睛裡便射出一道淫邪的光,盯得張寡婦心裡一陣陣發毛,感覺自己好像沒穿衣服似的。前些日子,張寡婦晾在自己屋裡的藍布褲頭莫名其妙地丟了,她心裡跟明鏡似的,除了這挨千刀的文三兒,沒有別人。
此時文三兒在酒館裡喝得有些高了,正在滿嘴跑舌頭。文三兒的酒癮大,一天不喝就渾身難受,可真要喝起來又喝不了多少,頂多三兩,一過四兩就麻煩了。但凡醉酒之人分兩種,有人喝醉了倒頭就睡,決不惹事。而文三兒卻不幸屬於第二種,他通常是二兩酒一下肚,脾氣立馬見長,瞅誰都不順眼,此時一股優越感便油然而生,話語間也有了高人一等的口氣。若是四兩酒下肚,情況就會惡化,他平時不敢說的話敢說了,平時不敢幹的事也敢幹了,四九城黑白兩道的成名人物,他誰也不尿,逮誰和誰擼胳膊挽袖子,很有些英雄氣概。張大帥佔北平時,到處都掛張大帥的畫像,有一次文三兒又喝高了,竟然指著張大帥的畫像指名道姓地愣要操張大帥的娘,幸虧當時沒人去舉報,不然文三兒非讓人砍了腦袋不可,那天文三兒也就喝了四兩酒。
對這類人,京城人有自己的說法,叫“酒膩子”。
今天的情景又有點兒懸,文三兒和他的酒友二順子先是各要了二兩“燒刀子”,哥兒倆就著一盤拌三絲兒喝起來。二順子在廊房頭條賣烤白薯,也算是文三兒唯一的朋友。他長得瘦小枯乾,一看便知是小時候營養不良影響了發育,他坐著時高矮和文三兒差不多,一站起來就露了餡,兩人一比個頭,1。65米的文三兒頓時顯得高大偉岸,關鍵是二順子的腿太短,不光是短,還有些羅圈,這就更顯短了。
二順子很崇拜文三兒,他由於個子矮總受人欺負,人都喜歡找靠山,在二順子的眼裡,文三兒是個不露相的真人,別看是個拉車的,那不過是種職業掩護罷了,一般行俠仗義的江湖好漢都有這種嗜好,濟公不是還總扮成叫花子嗎?文三兒大概就屬於這類人。
文三兒六歲之前父母雙亡,是鼓樓一帶的丐幫收留了他,至於他後來為什麼脫離了丐幫,改行拉洋車,文三兒一直諱莫如深。丐幫向來是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江湖團體,其內部有著森嚴的等級制度和行規,他們有自己獨特的價值觀和法律。叫花子是不可小覷的,他們一旦結成團伙,其能量之大連警察局也得讓三分。二順子曾問過文三兒在丐幫裡的地位,文三兒總是笑而不答,這種曖昧的態度很容易使人產生一些聯想,因此二順子深信文三兒在丐幫裡地位很高。
文三兒的二兩酒下肚,按慣例已經進入一種亢奮狀態,他正在給二順子講“燕子李三”的軼聞,據文三兒說,李三曾和他拜過把子,他比李三小几歲,因此文三兒管李三叫“三哥”。
文三兒又要了二兩酒,眨著紅紅的小眼睛侃侃而談:“那還是民國二十三年的事兒,那天我拉車出了一身臭汗,正坐在正陽門樓子下面乘涼,就覺著有什麼東西掉在我腦袋上,仔細一看,原來是他媽的栗子殼,×他媽的,誰這麼大膽兒?敢往咱爺們兒腦袋上吐栗子殼,這不是活膩了嗎?我抬頭剛要罵,卻發現上面連個鬼影兒都沒有,再仔細瞅瞅,發現栗子殼是從正陽門大牌匾後面掉出來的,噢,我明白了,我三哥叫我呢,那牌匾離地幾十丈高,一般人瞅著都眼暈呀,除了我三哥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