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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大膽說出來?
她忽然頭一偏:“嗯,你說什麼?”
有那麼多流行歌曲在他嘴邊儲備,隨時可以呼叫,比如:“愛你一萬年”或者“她的名字叫做小薇”,他把歌詞當作麵粉,這裡揉揉那裡團團,醞釀了最華麗的表白,像烤一方可愛的提拉米蘇。此刻他卻張皇失措:“啊,啊,你說明天會下雨嗎?”就聽見樹林裡蟬聲,震耳欲聾。
他在剎那間決定,如果第二天是個下雨天,他一定愛她,並且趁著雨後的彩虹,抱她入懷。
八月驕陽似火,萬里無雲,太陽的火焰含著毒。他看到朝霞就像看到白日的噩夢,在陽臺上,等待雨的訊息,越等越恐怖。從日出到日落,太陽是熾熱的紅車輪,而他身受車裂之刑。他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他即將寫一本叫《十萬個怎麼辦》的書。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頭上,又一滴。他是荒漠裡的棘刺,感受到了雨的訊息。
他如釋重負,在陽臺上大喊:“小麗我愛你。”這是他一生,最莊嚴的承諾。
嘻嘻,他當然知道那是空調的滴水。可是,他一仰頭,向天空做了個鬼臉,感謝老天爺可愛的配合,老天爺此刻一定在笑。
下雨是老天爺的事,愛情不是。
當好人愛上好人
在他們的緋聞傳遍全公司,包括五個分公司之前,他突然辭職南下。
1994年,她大學剛畢業,遇到的第一個上司就是他,這是福分還是劫數。他給過她太多,思路、朗朗的笑聲、許多許多的口頭禪,比如“讓專業人做專業事”。她給過他什麼?說不清。
她只覺得自己年輕的生命像氣球,脹飽,輕盈,隨時欲飛。她上班時,會突然站起,在他辦公桌前走一遭,小小的細高跟鞋踏出無限欣悅;她加班加得很快樂,下班都像生離死別,難捨難分。晨會,他發言,她聽得全神貫注;輪到其他同事,她就聚精會神看他的側臉。成語與成語之間的細微差別,她全領會。
這就是全部了。他們沒上過床。她還小,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而上司,多年後她說:“……他是好人。”
也問過他:“你想過離婚嗎?”
他輕輕抱一抱她:“我的孩子,還小。”——那一年,他的女兒,七歲。
這段感情隨時變質,她是火柴,在渴盼天雷地火的毀滅。就在這關口,他走了。等她聽說,他的辦公桌已經清乾淨了,連一張廢紙片,都沒留。她永遠記得那一刻周身的乏力,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形象,她想她會在寫字間放聲大哭。
她想問他:你為什麼要走?替他回答:為了你好,也為我自己。在盛放之前,毅然把花束連根拔起,也就阻止了一切可能的凋零。
他們後來還有聯絡,一年通一兩次電話那種。他一直混得不錯,該升職的時候升職,該移民的時候移民,送女兒去英國讀書,又送妻子去瑞士拿學位——妻子從此滯留不歸,若干時日後,寄回離婚申請,理由是:早就過不下去了。
如果她曾經有恨,就是那一剎:你不要他,為什麼你早不放手?又暗笑自己的荒謬。她老早知道:成年人的結婚、離婚、同居、分手,都不過是權衡利弊、深思熟慮,與愛不愛、要不要,無關。
該回流的時候,他回流中國,託她幫忙置產,200萬交到她手裡:“只要你喜歡。”她假裝聽不出這背後的隱喻。
從看樓盤、與開發商談、交房到裝修,她一路跟到底,預算超了100萬,卻是她至今最得意的投資。她輕描淡寫道:“現在的市值,已近千萬。”
那晚,他們找了一個清淨的酒吧坐坐,喝到差不多的時候,他問:“你想過離婚嗎?”
她遂也輕輕抱一抱他:“你當時的理由,也是我眼下的理由。”此刻,離他們初遇,已經十二年過去,她早已完成結婚生子的全過程。
於是,繼續喝酒,不用訴離觴。他們當初不曾上床,現在更加不會上,不過是,醉笑陪公三萬場。
如果要說完美或者永恆,大概,這就是吧?仰無愧於天,俯不怍於地,最嚴苛的道德義士都對他們點頭稱是,只是她的心,為什麼,疼得像有一個頑童,在一片一片揪它下來?
他是好人,她也是,於是,註定了,這是一場“好”的戀情。而她,怎麼能說,她不曾希望過,能對他,除了“好人”之外,還有其他的評價。這一生,她再也沒有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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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傷口癒合之前,請記得我
他與她,相愛三年。分手的時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