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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潤生撫摸椅上的虎皮,已經有好幾處脫毛了。這塊皮原來的主人,就是他前面這個囚徒當年在猴山親手獵殺的。
二十四年後再見,於潤生的臉上卻沒有泛起一絲波紋。鐮首亦是一樣平靜。
“許久、許久以前……”於潤生終於開口了。聲音已經失去往日的鏗鏘,但仍然令人無法不用心聽。“……我已經認識到:你擁有一種連我也感到妒忌的力量。”
鐮首沒有任何反應。
“我花了不少的努力,才得到別人對我像神一樣崇拜。可是你……你在漂城時,即使坐著什麼也不做,很輕易就得到它……”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會永遠在我的駕馭之下。我只是一直努力把那時期延長。可是你終於走了……”
於潤生說著時,有唾涎滲出了嘴角。他用那華貴衣服的袖子抹了抹,繼續說話。
“你走後最初那幾年,我確實是有點擔心,不知道你會變成怎樣回來。後來一直沒有你的訊息,我也就放鬆了,也開始漸漸忘記了你……”
“同時‘大樹堂’也不停地壯大起來。大得連當年‘豐義隆’的那些頭子們做夢也沒有想象過,大得不可能再有任何敵人。包括這個國家的主人——他們命運也已經跟我們緊緊相連。他們需要‘大樹堂’,需要我。有了這樣的盟友,‘大樹堂’是不可能毀滅的——至少從前我是這麼想。我錯了。”
這是於潤生過去從來不會說的三個字。“那錯誤跟當年的蒙真和章帥一模一樣。以為一些既有的東西就理所當然會一直存在下去,忘記了任何事情都可以從最根本處動搖,從最不起眼的地方開始……”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對了:這個世上假若有一個人能夠毀滅‘大樹堂’,毀滅我擁有的一切,那個人就是你。”
於潤生說完這一大番話,似乎有點累,停下來用力呼吸了好一陣子。他伸手按了按胸口那個箭傷的位置。
“這兒……每到冬天就會發痛……”於潤生苦笑瞧著鐮首。“也許是龍老二的鬼魂在作怪……”
鐮首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或反應。
於潤生又再休息了一會兒,然後說:“現在,你就坐在我的面前,最後還是我勝利了。從來我都只是看結果的,‘為什麼’從來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來?”於潤生說時,眼睛恢復了少許亮光。
兩個暮年的男人互相對視了許久。
“我看見了……”鐮首突然張開嘴巴。“我看見了……一切。”
鐮首的身體動了動,手足的銬鐐發出鳴聲。
“我看見了……在七塘鎮,我看見了那兒的‘三界軍’守將建了一所新房子,比從前那兒的知事府邸還要豪華,旁邊的房屋依舊破落……”
“我看見了……在彰城外的田野,一個個農民弓著背像奴隸般耕作,為了生產‘三界軍’的糧食……”
“我看見了……在銅城,人們為了私怨互相告密,沒有錢賄賂將官的,就被當作官軍的奸細吊死在城門上……”
“我看見了……草洞鄉的田地因大旱失收之後,‘三界軍’領地裡沒有任何其他人來救援,有孩子活活餓死了,父母交換著嬰兒來烹吃……”
“我看見了……在秦州府趙城,‘飛將軍’毛人傑的家鄉,他的親戚穿戴著他在各處攻城掠地搶奪回來的金銀首飾;他們老家宅邸裡堆積著來自各地府庫的財寶;他們家的婢僕都是從各處擄劫回來的官家或軍家妻女……”
“我看見了……有一個穿著三色衣服的‘道師’,在一大群人中間談論著我,但所說的一切,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描述著我做不到的奇蹟;說著跟我的主張相反的教條;散佈著我從來沒有宣揚的仇恨……最後他拿出一個布袋來,那些群眾都惶恐地把銅錢拋進袋裡……然後我問他:‘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他看著我不敢說謊,只是微微笑著,悄悄在我耳邊說:‘有關係嗎?’……”
鐮首說話時,臉容和身體都沒有一絲波動。彷彿只是說著跟自己無關的一個故事。
“我看見了……這一切。然後我便決心回來了,我要把這件事情結束。”
於潤生笑著問:“你是希望……和解嗎?”
鐮首搖搖頭。“沒有關係……勝利的是誰也好,沒有關係……什麼都不會改變……”
於潤生的眼瞳忽然亮了起來,那種權力慾的異采再次出現。
——假如結合“三界軍”的力量,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