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華燈高燃,書房如晝。
李培南坐在主座上,穿著錦青常服,袖口翻出一片金絲藻繡,衣襬單繡一杆墨竹,如水一般垂瀉下來,不染一絲纖塵。非衣穿得更是富麗,自打他走進屋向李培南行過禮後,紫紅長袍就映著燈光,奪去了滿屋的顏色,在粉壁上浮起一圈亮麗光彩來。
李培南安然受了非衣的禮,回道:“坐吧。”
非衣走到主座左側位置坐下,很長時間裡都沒有說話,身姿坐得端正,如往常一樣得體。李培南與非衣聚少離多,近幾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各自忙於事務,逐漸沖淡了原本就不深厚的手足情。非衣對李培南自小是敬大於禮,李培南對非衣向來是禮多於敬。
見非衣沉默,李培南也不急,耐心地坐著,飲上一兩口清茶。厲群屏退了丫鬟及侍從,親自捧著案盤進來,放在非衣身邊的黃梨木方頭桌几上,退到一旁給非衣斟茶。他掀開甌窯淡青釉彩茶盞蓋,將蓋子反過來貼在茶杯的一邊,注入茶湯,使湯水順著杯沿流下。然後他用雙手捧起茶杯輕輕搖晃,使茶葉得到充分浸潤。此時茶香高鬱,飄溢位來,他才放好茶杯及盞蓋,垂手退到了屏風後。
非衣深諳茶道,看了厲群侍茶的一手,臉色不由得緩和了下來,說道:“世子有個好下屬,做事方方面面通透。”非衣自三歲起就稱李培南為“世子”,既客氣又疏離,從未改過口。李培南今年二十四,安然聽了十六年這樣的稱呼,也不在意。
李培南看看厲群,厲群會意,連忙站在屏風後躬身說道:“二公子過獎了,在下受之有愧。”
非衣揭開茶盞喝了一口茶,不答話,書房裡再次變得冷清。李培南知道非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猜想他肯定是有事要說,所以比他更沉得住氣,連寒暄都免了。
非衣昨天中午坐馬車剛進清泉縣,哨鋪的通訊兵就忙不迭地把訊息送到行館來了,李培南第一時間掌握了非衣的動向。他等了一個時辰,見非衣並沒有來拜見他,差人去請。差去的侍從後來報告說,非衣路過街市時停留了一會兒,專心看著道長與徒弟跳大神。那徒弟就是閔安,在這之前,李培南站在主樓欄杆旁,早就看過閔安與吳仁在下面場子裡的搗騰了。非衣來後,只說了兩三句客套話,問問王爺身體安好,對他連續兩年流蕩在外地的事情一字不提。李培南也沒心思問,飲過一盞茶後,覺得兄弟見面友愛悌睦的場面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就喚厲群去安置非衣。非衣也不道謝,轉身先下了樓,住進了行館後宅裡。一天一夜過去,聲名已經傳出去的非衣卻不露一次面,拒絕了各方官員士紳的拜見,在閔安攔車喊冤不久後,他倒是出現了,所以李培南猜準了他來的目的,是與閔安有關。
非衣放下茶杯說道:“在世子面前我也不說廢話,今天再來叨擾世子,是想向世子舉薦一個人。”
“閔安麼?”
非衣對於這樣的應答並不吃驚,他早就知道李培南是個心思敏捷的人。“是的。”
“為什麼?”
非衣清淡答道:“兩年前孃親過世,我向王爺辭行,決定外出走一趟,散散心。王爺大概怕我走回了北理,臨時編排一個任務給我,要我考察各地民情,為世子網羅和推選人才。兩年來我幾乎走遍了楚州各地郡縣,遊山玩水之餘,倒也沒忘記王爺的交代。我平日裡所接觸的兩百一十七號人裡,只有閔安符合王爺的要求,能擔當大任。”
非衣稱同父異母的兄長為“世子”,喚起自己的父王來更生分,叫“王爺”,可見心性的冷淡。但他這樣喊了十九年,也沒人能糾正。
李培南聽到是父王的旨意,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閔安麼?”他坐在椅子裡,用手指輕輕叩著扶手,沉吟道,“他的性子不大穩妥,用他我不放心。”
非衣看著李培南說:“我舉薦閔安有三點理由。一是閔安出自閔州閔家,父親被先皇判處斬刑,爺爺受累氣死,全家上下沒一人受到先皇的恩待,死的死散的散,所以可以保證閔安不會投向先皇舊黨那派人。二是閔安精於律法刑名學,熟悉衙門裡的各種陋規,由他出面充任相關司吏,絕對要比舊黨官員強,可培植起有利於世子的勢力。三是屬於我私人之請,若世子答應閔安,主持吳仁案子的審查,確保王懷禮不會挾私糊弄過去,這樣才能讓吳仁脫身。我需要吳仁指點我的醫理知識,醫治好小雪的頭痛病。”
李培南知道吳仁不救官及親的規矩,也知道祁連雪對非衣的重要性。除去非衣的生母如王妃,祁連雪可算是最體恤非衣的親人。她被頭痛腦熱病困擾了多年,一直沒找到解決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