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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再低頭退向一旁,始終沒有抬起眼睛。
一截紫袍衣襬先出現在閔安眼前,緊接著是一件拂散開來的羅紗蔽罩,下車的人長了一張俊美至極的臉,雙眼如墨,唇若紫綢,堪堪看了閔安一下,就讓閔安凝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閔安知道自身髒亂不堪,忙抓下頭頂的那些雜草土坷,勉力側臥在水窪旁,無論他怎樣調整手臂,都形成了一種螻蟻之民應有的匍匐在地的姿勢。
紫袍公子站在閔安面前,臉色如冰雪一般冷漠。見閔安再也不動,他取出一塊雪帕隔住手,微微彎腰向閔安伸去。閔安聞到隨之降下來的冷淡薰香,還有一股淡淡的氣息,以為他要扶起自己,不禁呆滯一下。那名公子只是取走了閔安手上的紫美人花,用雪帕小心包著花枝,避免了閔安掌中的髒汙。他看都不看一眼閔安錯愕的表情,徑直上了馬車,吩咐馬伕繼續走。
閔安見唯一的花枝被拿走,忍不住喊了起來:“世子既然拿了我的花,就應當撥出一匹馬抵償我!”
車廂裡問:“你知道我是誰?”
閔安恭聲說道:“錦青龍旗是楚南王府御用的徽志,除了世子出行,其餘王公大臣皆不能採用相同的制式。在這偏野之地,讓我等鄉民有緣見到世子尊顏,實在是三生有幸之事。”
車廂裡,李培南再問:“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先前還敢拒絕我的要求?”
閔安低頭道:“鄉民一時駑鈍,忘記這楚州一草一木皆是世子家產,斗膽推了侍衛大哥的換花要求,還望世子恕罪。”
李培南沒有再說話,敲了敲車門。車伕馬上甩了下韁繩,催動馬匹前進。
厲群將馬匹讓出來交給閔安,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道:“還沒有哪個人見到世子竟是這樣的不恭敬,閣下的身子實在是髒得緊吶。”閔安臉紅訕笑一下,道聲謝,站在山道旁等著馬車隊伍離開。他將長衫潔淨的一面反鋪在馬身上,趴在白馬上回到了郡衙。小猴子從草叢間躥出來,戴著帽子吱吱叫著跟在後面。
畢斯正等在了大門前,看見一身落拓的閔安回來,也沒問他的傷情,而是憂心忡忡地說了李培南此次來怕是不簡單,黃石郡又沒有像樣的宅院款待他。
閔安趴在馬上忍痛說道:“大人勿要憂慮,我在山頭看到世子的龍旗朝東方去了,可見隊伍已經出了黃石郡,不會在大人這裡落腳了。”
畢斯喜上眉梢,想想又問道:“那世子路經楚州各州縣,到底是個什麼用意?”
閔安用心想了想,聯絡這三年來楚南王頒佈的加強各級縣治州治決議,說道:“世子不是愛遊玩狩獵的人,此時來各地州縣走動,可能是與楚南王的朝政決議有關。或者說楚南王在朝政上要有一番大動作了,先派出世子來試試各地反應。”
畢斯驚立:“王爺再有動作,那就是奪取——”他看到非衣走了過來,猛然記起此地還有第三人,連忙把“皇權”兩字嚥下嘴。
閔安本想微微一笑應和畢斯的推斷,卻被傷處痛得扯了扯嘴角,等到一身錦袍的非衣翩翩走到跟前時,他才開口問了句:“非衣覺得大人與我的推斷正確嗎?”
非衣淡淡道:“不可妄議朝政。”
“大人身在公門,責任一方百姓,怎能不推斷朝政決議,替自己的子民做出有利決定?”
非衣看了看一團黃泥巴中露出一雙神采奕奕眼睛的閔安,凝聲道:“我先前就說過,你是個聰明人,往往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說完他向畢斯抬手舉了個半禮,徐步踏出郡衙大門,外出採摘晚開的花草去了。
畢斯在後搔搔腦門,遲疑道:“小相公,非衣說的是個什麼意思?”
閔安也不遲疑,直接提醒了他的長官兼東家:“非衣不當面回答是因為不好回答,也就是說,大人與我先前的推斷是正確的。大人勿要憂慮,一切看著各級上司的風向行事即可,即使變了天,責任也不會落在大人肩上。另,大人一定要禮待非衣公子,據寶兒小姐所透露,非衣公子的來頭可是不簡單的,他在這裡,等同於楚南王在這裡,如果我沒猜錯,他就是楚南王的二公子。噓,噓,大人勿要驚慌,切切不可露出異樣,既然非衣公子不想被人探出他的來歷,想必是有一番道理的,大人與我跟著遵從就不會出紕漏。”
畢斯長久回味著閔安的話,半晌才說道:“小相公真是看得清啊。”心裡忍不住感嘆,若是撇開了這個小相公,要他一人去應上級王懷禮的差事,那他會不會不出紕漏呢?
畢斯一邊搖頭,一邊邁著方正的步子走開了,閔安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