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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包子,送你。”
非衣退開一步,低頭瞧著海沙拍成的土包子,低聲說:“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不遠處還有一個翩翩少年郎,正是十二歲的李培南。他負手而立,看著海潮起替,被更加廣闊的天地牽引了心思,並未去看沙灘邊的動靜。
閔安蹲得久了,腿根有些發麻,蹣跚走到李培南身邊時,可是費了一番力氣的。她用沙手拽了拽李培南的衣襬,扯得他回頭來看,清清亮亮地說道:“我的包子,送你。”
李培南接過已辨認不出原形的瓷杯包子,隨手丟進海里,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獵鹿用的小刀,塞進閔安手裡,冷淡說道:“一個‘包子’換一把好刀,值了。一邊玩去。”
閔安握著小刀,用力拽了拽李培南的衣服:“我的,我的?”
“包子嗎?”
“我的包子……”
“丟了。”
“丟了……”
“這多話,一邊玩去,別耽誤我看海潮。”
小小的她拉著李培南的衣襬不放手,也去看著藍汪汪的海水,嘟噥道:“我的。”
回想到這裡,閔安忍不住捂面哭泣。原來很小的時候,她就選擇了李培南。可是現在的他,為什麼不來找她?
“明年初冬十五,無論閔安在何處,我必來迎娶之。”
左州清冷又悠長的小道上,李培南發下了誓言。
言猶在耳,婚期將至,他卻沒有出現。
海島與世隔絕,閔安並不知道華朝的訊息,更不提李培南的動靜。她每天等待著離島的機會。
秋季來臨,冬青樹不減綠意,久違的雨水終於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宅院屋簷下,擺起了茶具與泥爐,雨簾掛在空中,遮擋了烏雲沉意。
朱佑成抬頭看天,淡淡一嘆:“你可知道,我們並未輸。”
小朱安然斟茶,動作從不慌亂。“下雨就預示著海潮來臨,一旦起風暴,華朝那邊的信使就能登上島來,我們的身份又能瞞到幾時?太上皇每次觀潮,謝家村必隨侍,想必通傳過我們的來歷。謝家村不識我們,太上皇未必是昏的,他留我們,大概是不想亂了島上不殺生的規矩。”
朱佑成笑道:“我說的不是這一樁事。”
小朱奉茶:“依父親的意思,還有其他的安排?”
朱佑成站起身來,背手看向沉沉雨幕,說道:“十五年前,先皇囫圇判處閔家彈劾案,斬了一批老臣,我那時便看出華朝吏治混亂,勢必會影響後代。我怕落得和閔家公一樣的下場,先發制人,安插了一些朱家寨的子弟去緊要人物身邊,希望在日後能助我一臂之力。雙雙跟著王妃,你去縣學讀書,結交官家子弟,還有一名兩歲女童,被我送到了祁連家,至今無人知道她本名是朱妙兒。”
小朱一怔:“父親所說的可是祁連雪?”
朱佑成點頭:“如今她已做了皇妃,誕下的子嗣,仍是朱家寨血脈,到了適當時候,老一輩的人請她認祖歸宗,她還能拒絕麼?”
小朱苦笑:“這怕是朱家寨即將傾覆之際,唯一留下的好訊息吧。”
“也是隱秘。”
既是隱秘,朱佑成就沒打算說出去。眼看秋雨越下越大,烏雲盤桓得沉厚,他知道自己的時限也快到頭了。
朱佑成在茶水中注入劇毒,向小朱說了最後一句:“生為朱家人,必擔身後事,別怨爹爹。”最後從容飲完,坐斃於竹椅中。
小朱將父親的屍身搬到涼蓆上放好,蓋上了白帕。閔安一直抗拒再見他,他的心底徒留苦澀,卻無怨恨。他從老天爺那裡多借了快一年的時間,能與閔安團聚,心裡已知足。
閔安從海邊喚回了釣魚的溫什,帶著他一起走回民院。
雨水滴答有聲,掛一簾朦朧煙霧,從簷下看,院中的冬青樹更加挺拔。
小朱斟了一杯茶,向走進竹門的閔安抬了抬手:“冬青堅韌,涉青陽不增其華,歷玄英不減其翠,來年再看,望你記得他。”他當著閔安的面從容喝完茶水,然後起身關上門,再也不見出來。
溫什摸進門討要米果吃,搖晃著小朱的身子沒有反應,最後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啊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閔安聞聲趕過來,看到小朱安然的面容,眼淚不禁掉下。
她與他的結局,只能如此。
閔安火化了兩具屍身,將骨灰撒向海裡。
此時風暴已平息,一艘金漆龍舟破開晚雲,昂然駛向渡口。
閔安站在岸邊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