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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鐵籠冷。
厲群是第三批趕到石屋前的人,只有他了解場面突然變得肅冷的原因。白日裡被花翠撇開後,他連忙趕回行館向李培南稟告,有意隱瞞了花翠造成他跟不上閔安的過錯,只說小相公與家內女眷採製私衣,他不方便跟進去,所以就先行撤了回來。
“什麼女眷?”李培南問。
厲群沉吟道:“一名被喚作為‘翠花’的姑娘,健談,似乎與小相公不分輩分。”他親眼目睹過閔安與花翠的舉止親暱,涉及到姑娘家的名聲時,他還是說得較為慎重,只用輩分不明遮掩過去。
李培南透過加急調回的檔案,與李非格先前過透露的訊息,早就摸清閔安落足在黃石郡時,身邊圍著哪些人。
“是花翠。”李培南瞭然回道,“鏢局小姐出身,流落藝班多年,現在辭了廚娘差務,專程趕到閔安身邊來照顧他。”
厲群暗想,這姑娘講義氣,為人挺不錯,看來先前瞞著公子,不說她壞了事的決定也是對的。
李培南顯然是知道厲群根底的,冷不防說了一句:“你提前退回來也是因為她?”
厲群只好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包括花翠那些挽住閔安不避嫌的舉止,以此來證明不是他失責,而實在是不便於繼續跟進的原因。
李培南聽後沉了臉:“身邊都是些隨性人,難怪養出他散漫的性子,沒個規矩。”
厲群醒悟到這是在說小相公呢,和公子以前待人不稱心就剝層皮的脾氣不大一樣,馬上閉上嘴穩當站著就不說話了。至於公子為什麼嚴厲管教起小相公來,甚至超出了一般親隨的限度,他理解為“恨不成器”的主君心思使然,也斷然不會想到其他地方去。
只因厲群牢牢記得,先前公子說過,只能是小相公完成楚州舉貪案的任務才能獲得提攜,對他稍微嚴苛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培南不說話坐了一刻,在想著對閔安的處置,以及怎樣防微杜漸,避免行館眾人也出現不守規矩的局面。令行禁止是他需要的結果,但是從目前來看,這條法則似乎要繞過閔安才能實現。他想得眉眼俱冷,沒有心思撂下任何怪罪厲群辦事不力的話,候在一旁的厲群見機問道:“公子還要我去找回小相公麼?”
“依了他,放他逍遙快活一次。”李培南許久才答。
厲群依照往日的慣例,在人力佈置上專注於緊要事務,將行館裡的侍衛散了出去,去城郊哨鋪接傳各地訊息。
整個下午,李培南如常處理傳遞回來的訊息,對起伏不定的西疆局勢做了一番新的佈置,決策、排程、指令方面如往常一樣雷厲風行,沒有半句閒話。直到傍晚時烏雲壓頂,沉沉雨氣透進書房視窗送了進來,李培南突然推開面前的邸報地圖,抬頭問了一句:“他還沒回麼?”
靜待指令的厲群怔了一怔,沒有立即想起“他”是誰。就在靜寂的這個當口,李培南走到一旁的條案前捻熄了安神香,回頭對厲群說:“將他找回來,省得出事。”
厲群拱了拱手,跑下樓去,命令列館裡所剩不多的侍衛火速出行,務必要將閔安請回府。他在調動人手間,仍然猜不透閔安會出什麼事,但公子指派下來的話,總歸錯不了。
厲群回到書房中,見李培南背手望著窗外雨幕,還曾寬慰兩句:“說不定就是這場雨耽擱了小相公,他可能早就想回了。”
李培南淡哂的聲音傳來:“他死蹭著不回,是因為還沒找到畢斯。”他的腦子轉得活,旋即又想到,閔安即使知道雷雨天會犯毛病,仍要留在外面找畢斯,那可見是怕不過他的責罰,不敢輕易回來交差。
李培南的心沉了一下,他站了半晌,不由得去望雨幕外更遠的地方。一陣潮溼的冷氣撲進來,兩三點水珠飛濺在他衣領處,他沒想著去關窗,仍是一動不動地站著。身後的厲群猜不透他的心思,繼續回稟剛剛接到的訊息:“王爺要親自來楚州一趟,督責公子的政務。”
李培南向來不受任何人制約,哪怕父親的管束也只是聽取一面。因此他一如既往地回答:“小心接進世子府伺候著,軍政民生大事由我挑著傳報,其餘訊息一律不準經過父王之手。”
厲群扣手答:“是。”躊躇一下,卻未離去。
李培南問:“還有什麼事?”
厲群低頭回道:“公子每次要我拆閱書信代答,我這次不小心多看了幾眼,把王爺在底下交代的私心話也看了進去,請公子恕罪。”
“直說。”
厲群低聲道:“公子推了王爺定下的幾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