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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安“誤闖”李培南床幃,又被他催婚,心裡直髮憷。她逃出世子寢居,一路小跑進唯吾院,去找師父商議對策。院門外,師父正舉手作揖向一身官袍的太傅告別。
閔安看見宮中之人突然出現在世子府,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吳仁回頭看見她,嘆口氣,將她喚進廳裡,細細說了剛才太傅專程來一趟的原因。
“太傅代世子向我提親,我已經答應了。”
閔安難以置信地看著師父。師父一向不待見李家人,最是不喜行事跋扈的李培南,怎會輕易答應李培南的提親,將她許配給他?
吳仁再嘆口氣,持重說道:“你莫怪我這個決定,你心裡想什麼,想跟著誰,我都知道。玄序現在犯了事,後果難保,我絕對不能再將你託付給他。我答應世子的提親,也不是一時發頭昏,隨口應下的,你先坐下來,聽我跟你說說原因。”
閔安木然坐下。
吳仁說道:“現在整個世子府都知道你是姑娘家,還夜宿在世子寢居里,不管事情中間有沒有曲折,風聲傳出來就對你不利。世子這個時候誠心來提親,我為了堵塞其他人的風言風語,自然在口頭上也要答應他的。”
閔安一聽到“口頭”兩字,眼底稍稍一亮,以為師父是採取權宜之計,用來搪塞李培南催得緊的提親要求。
吳仁怎會不懂閔安的想法?他拍拍她的頭,繼續說道:“我本想緩緩世子的催請,等玄序的事判定下來後,再帶著你和花翠離開。世子大概猜得透我的想法,託太傅過來提親,還給我捎來一封密信。信上說了三句話,就是看到這三句話,我才下定決心將你許配給他。”
閔安並未問信上說了什麼,只是苦澀地念叨了一句:“這樣說來,我還是要嫁給他了?”在她的心裡依然惦記著玄序的時候。
吳仁摸著閔安的頭,嘆道:“世子寫明,可為你削爵為民,遠離李家是非,終生庇護你不受王爺等一干人的傾軋。”
李家權力爭鬥是非、楚南王欺壓閔安、世子身份干係,正是吳仁最為顧慮的三點,他本想利用這三點理由推擋李培南的提親,沒想到被李培南先行一步預料到,並給出了明確答覆。眼見事已至此,李培南又表露瞭如此大的決心,吳仁還有什麼理由再去拒絕李培南?
因此閔安的婚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吳仁喚花翠給閔安梳洗,閔安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心思還沒轉過彎來。她聽見了師父說的話,也明白李培南為了她,能做到什麼地步。說不震動那自然是假話,她根本就沒想到李培南會如此看重她,甚至會放棄他的尊榮身份。記得她以前為了遏制他強留住她的心思,還曾向他逼問,是否真的不顧及名聲,娶一介寒女為妻?當時他的答覆很明確:不娶妻,只留她在身邊而已。
可是如今為了娶到她,他費盡了心思,還能做得更多。
花翠給閔安梳好了髮辮,將她整飭得清爽漂亮了,才推她出門,期間並沒說一句話。老爹吳仁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也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麼話。閔安卻是知道,連義姐都支援了師父的決定,那麼她的這次婚禮,是實打實的逃不掉了。
閔安滿懷心思地朝著書房走去。短短兩個院子的距離,卻讓她走了一刻鐘。眼看離得李培南越近,她的腳步越是踟躕。這幾天連番掀起風浪,李培南多次伸手拉她出漩渦暗流,她對他十分感激,印象也改觀了不少,再也沒了先前的厭惡之情。
可是事關再嫁一項,她的心底依然是牴觸的。
閔安收拾好了臉上的神色才邁進書房門。李培南穿著石青色常服站在桌旁,通身摘了配飾,只在袖口翻出一片金絲藻繡,看起來整個人變得親和一些。閔安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半晌才迸出一句話:“王爺呢?王爺總不會答應公子的婚事。”
楚南王儼然成了她最後撈住的救命稻草。
李培南先指指主座:“坐吧。”見閔安溫順坐下,使得他滿意了,他才走到座旁說道:“我派非衣暗地劫了父王的生辰綱,父王若是聽到被劫的訊息,鐵定要趕過去處置後事。”
閔安驚異:“公子竟敢去劫自己的父王——我是說,非衣一向對王爺恭敬有加,又怎會受公子指派?”
“我自有辦法。”只是這個辦法讓李培南費了點口舌。非衣聽到支使時,也曾警覺地說:“此時派我外出,不合時宜,府裡連番起動盪,還是留下我這幫手較妥當。”
李培南淡淡道:“父王整治閔安多次,你劫他生辰綱,權當為閔安出口氣。我留下來主持要事,否則,機會可不能讓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