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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安不僅記著玄序的事,還想起了寶兒的慘死,又怎能舒展開眉頭。他灰著臉坐在花翠的椅旁,花翠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非衣喚閔安抬頭,對他說道:“這堂上所有人都在看你的意思,連我也是。玄序已經做了這些毒事,結局無法挽回,所以依照世子的主張,就是等都察院二審過後,揭清了楚州官吏行貪的案子,無論國法怎麼判,世子都要親手了斷了玄序。”
閔安急問道:“玄序已經落在世子手裡了吧?”
非衣點頭,低聲道:“世子那脾氣,你也知道。有你在這兒傷心的勁頭,不如留點心思,去勸玄序早些招供,省去拷問的折磨。”
閔安聽得手足輕顫,雖說已經料定了事實,但他親耳聽到非衣說出口刑罰、折磨等詞,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湧出一股澀痛。他在這邊低著頭傷心,非衣想著助他一臂之力快刀斬亂麻,索性將掌握到的訊息都說全了。
“你心軟,捨不得玄序受苦,也要看他做了什麼事,能不能逃脫國法的處置。你念著他,講究一個不忍心,無非也是看他往前待你的好處,但你和師父恐怕還不知道,他待你的那些好,其實也是裝作出來的。”
閔安抿著唇,低頭不語,臉上稍微燒灼了一抹紅色。他明白事理道義,知羞愧,可是心底的不捨也是實打實的。花翠倒是驚異地看著非衣:“我敢說,玄序待安子絕對是真心,他們就上過兩次街,都有我陪著,那些討巧哄著安子的心思,怎會假得了。”
非衣淡淡一哂:“清泉縣街上邂逅,涼瓜果鋪相交,玉器店裡贈扇墜,從茶館逃脫糕點錢,這就是你們上街交遊的過程,我可有說錯?”
花翠仔細回想了一下往日種種,發覺都被說中,只能點頭。非衣話裡的不屑之意更重:“實則都是玄序的把戲。他包下兩條街,打點好各處商鋪,只等著你們進門。我曾回頭查訪過他的行跡,才掌握到了這些,各家掌櫃都在證詞上畫了押,可證明我說的不是假話。”
花翠驚愕不已,一下子坐進了椅子裡。如此點滴小事,玄序都能安排好,那隨後拜見老爹,一步步取得老爹的信任、她的歡心,又有什麼困難的?
非衣對閔安說道:“如此虛假之人,你還記掛著他做什麼?利索些斷掉念想,向他問出口供,保舉世子肅貪成事,興許還能為他要來一個體面的死法。”
閔安猛然抬起頭,臉色紅白交雜,喊了一聲:“非衣,還別說了!給我……留些餘地。”
非衣拱拱手,請動吳仁及花翠進後宅梳洗,讓閔安一人靜澱心神。閔安軟倒在座椅裡,心中五味陳雜,一遍遍地回憶自己與玄序走過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玄序陪伴左右,笑得極為溫柔。
玄序準備了蜂蜜米果糖來招待他,為他洗衣做飯,縫製蔽體的衣甲,看他時眼光那樣明亮,待他的心思又怎會是假的。
假不了。
閔安知道真心待一個人的感受,他想著想著,又難過地哭了起來。玉米受了花翠的指使,跑到堂上吱吱叫著。閔安聽見它的聲音,看它好奇地望著自己,一副不甚明瞭的模樣,心底一苦,哭得更厲害了。玉米爬上閔安的臂彎,拉開閔安的手,朝他臉上吹氣。閔安無聲哭了一陣,哽咽道:“我知道該怎麼做……就是心裡難受……你走遠些……我這裡沒吃的……”
一兩道清水鼻涕滑落下來,沾在玉米的毛手上。玉米把手臂繞到身後擦了擦,撩起馬褂下襬罩在頭上,然後又拉下褂衣做了個鬼臉。閔安擦了淚水,喃喃道:“裝鬼這個辦法不錯,可以試一試。”
再過一刻,沉澱好心神的閔安打水洗臉,收拾了顏容後,走進後宅與師父及花翠商議事情。需處置的棘手事有兩件,一是讓五梅開口招供,二是讓玄序寫下楚州貪贓證供,以此來換取較為體面的處置。
所謂處置,不外乎免受折磨地死去。
這也是吳仁等人能為玄序做的最後一件事。閔安強按下苦澀之意,在顏面上不露出異樣,心底卻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說,吳仁也沒察覺到,花翠與他見面時間短,倉促之間也沒看出他的心思。
閔安就等著處置好了五梅,再去見玄序的那一刻。
夜色降臨,世子府處處燃燈,地下囚室依然黑暗。侍衛從不曾送過飯食給五梅,這次聽從指派,將摻了迷藥的湯水放在五梅手邊。五梅掙扎著喝盡,不多久眼皮昏沉,就要睡去。
閔安喚侍衛取來燈油撒潑在地上,將燈罩提在手裡晃悠,蹲在五梅跟前說:“寶兒昨晚託夢給我,在我耳邊哭了一宿,說你心狠,要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