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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州按察使司官衙秋草萋萋,清爐冷灶,前後漏風。十五座院落雖無倒塌之嫌,卻也有礙觀瞻。
閔安領按察使一職上任已有月餘,司衙內公例人員本是少,見新任官居然是個女人,紛紛投遞名帖攀附其他地界的官衙去了,所留下來的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手,他們睜隻眼閉隻眼,與閔安半死不活地周旋。
左州官員連連殞命于格龍之手,州衙幾近荒廢,賦稅、徭役、養老、祀神、刑律等一切事務皆轉入司衙中,還有幾名小吏也順勢歸依到閔安帳下混口飯吃。
閔安日夜審查左州刑名卷宗,將民生百事交付給吳仁打理。吳仁出面與官吏們打交道,有意無意提及楚南王二公子非衣是他的弟子,也是新任臬司大人的師弟,漸漸使得那些老滑頭們恭嚴了性子,看待閔安時眼裡也多了些敬畏之情。
吳仁再放風聲,說臬司大人與舊楚州世子李培南頗有交情,還曾是格龍總兵府上的座上賓。話一傳出去,整座司衙的公務事宜進行得極為利索,原先倚老賣老的官吏們,統統改了性子,在閔安面前踏實幹起事務來。
閔安埋頭在案卷中,吳仁夜裡秉燭陪在她身旁,淡淡說:“我一連說了幾個來頭響亮的名字,還抵不上李培南的一句話。”
看得滿腦昏脹的閔安抬頭不解地望著吳仁。
吳仁釋疑:“我本以為整個左州都怕格龍,哪曉得其實連格龍都要賣李培南幾分面子。”
“為什麼?”閔安想著,李培南明明已被削了爵,兵權也應該旁落在他人手裡,那他本人對外界就無多大影響力。
吳仁嘆口氣:“我從老吏官嘴裡才套出實情,原來除了左州、白木州,其餘地界都是李培南的地盤,他放在西疆的兵無人能收,實際上背地裡還是受他的掌控。”
閔安猛然記起,朝廷曾調派新官來西疆接管李培南的兵力,過了不久,西疆就傳出了各部造反不服統領的訊息。
那時李培南已無訊息,遠在北理的她自然不會將叛亂與他聯絡起。
可是今晚老爹提起這個話頭,又有什麼言下之意呢?
閔安不作聲,抓著案卷紙的手心滲出了汗。吳仁拍拍她的頭,再一聲低嘆:“李培南來左州,八成又是興亂的,你要防著點。”
閔安團了團手心,乾脆把話直說了:“我防不住,他本事比我大,連我這個官缺兒,也是他給舉薦的。”
吳仁低眼瞧著閔安的表情,冷不防說:“你是喜歡上他了吧。”
閔安抿了抿唇,並未答,又埋首案卷中。吳仁心裡有底了,說道:“他身上變故多,我本來就不中意他,可你又一門心思順著他,那不如這樣,我去幫你把他請來。”
閔安趕緊制止:“他在總兵府有要事,老爹千萬別去驚擾。”
吳仁冷哼:“什麼要事,總不是陪著兵總小姐玩鬧,一來二去的,外頭人都把他當準姑爺了。可他莫忘了,他當初白紙黑字寫了求婚書,要我將你許配給他,我也是堂堂正正應了他的,準你們成婚。他現在倒好,把你丟後頭,想撇個一乾二淨,門兒都沒有!那書信還被我留著,看他敢不敢賴?”
閔安頭痛:“老爹當初不打招呼就把我拖到了北理國,傷了他的顏面,他現還在氣頭上,管你說什麼,保準他聽不進。”
所以請人之類的提議,還是免了吧。
吳仁把眼一瞪:“哎呀你這個死丫頭,還有臉怪我做錯了?這翅膀還沒硬就敢頂嘴,再朝下去那還了得?”
不多久,閔安就被打出門來,好在私宅在後面院落,前面歇息的官吏們都聽不見動靜。第二天天剛亮,花翠就風風火火衝進房裡,朝榻上睡得不動的閔安喊:“快起來!公雞都叫好幾遍了!”
閔安翻了個身,含糊道:“公雞叫與我有何關係?我又不是母雞。”
花翠拎起閔安,抖散她的睡意,與她一陣糾纏。窗外吳仁在喊:“世子來了,安子你出來接見下。”
許久不聞“世子”名的閔安納悶道:“果農上繳秋果去庫架房就行了,為何要我出去接見?”
兩刻過後,閔安被花翠整飭一新,推出門來。在穿衣洗漱時,她也瞭解到了李培南來司衙的緣由。
原來是吳仁先斬後奏。
吳仁嘴裡商量著去請,實際書信早就發出去了。他不怕腆著臉說好話引得李培南前來,就怕他家的傻丫頭朝後落了空,被總兵家小姐捷足先登,搶走了李培南。李培南不知在總兵府忙什麼,遲遲不見過來。最後吳仁放了狠話過去,說是“若非因婚約之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