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白襪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蘭德一直覺得或許文森有著某種神經緊張症--哪怕得了神經性厭食症的人是蘭德,但是從精神層面講,文森才像是那個出問題的人。
文森以前做過這樣的事情,他會在某個夜晚醒來,然後開始莫名的恐慌。似乎只要蘭德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類,蘭德這個已經獨立生活了將近三十歲的男人就會像是個無人看護的幼兒一樣遭受到某種不測,而這個時候文森會派遣自己的人,保鏢,或者僱傭軍,把蘭德帶到他的面前。
“我只是想確定你沒事。”
文森會對著憤怒的蘭德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蘭德以為那些人會把自己帶回到文森位於首府的那所大房子裡去。但這個從藍月海岸返回的夜晚註定與以往不同,文森派來的人竟然直接將他放到了一個他熟悉的地方。
直升機在他租住的那間廉價公寓的停車場上降落。蘭德這一次沒有去提問為什麼停車場上連一輛車都沒有了。
兩位保鏢,蘭德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看到了陸戰隊的狗牌,將蘭德送回了他的公寓。
在離開文森的時候,蘭德獲得了一大筆金錢,可是出於某種無法形容的反感,蘭德並沒有打算使用文森的錢。於是他剩下的只有自己為數不多的一點積蓄。這間位於市中心的公寓儘管緊靠著停車場和地鐵,卻已經是他能夠負擔的最好的一間——儘管它僅有一個房間,廚房(指的是一臺二手蒸餾咖啡機和一個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使用的酒精爐)位於櫥櫃裡頭,緊靠著衣櫃,此外還有一間狹小到可怕的浴室,那裡頭甚至連貓都沒法轉身。
蘭德其實覺得這房子不錯,但是當他推開門看到文森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窘迫。
以外貌上來說,文森與蘭德並不相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森的外貌甚至有一種超脫於人性的恐怖感。他的五官幾乎無懈可擊,然而他的面板就像是死人一般慘白,頭髮是白色的,眼睫也是白色的,唯有他的虹膜和瞳孔,是血一般的紅色。
沒有錯,文森是一個重度白化症患者,這種異於常人的外貌與他那種難以捉摸的個性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就形成了一個讓蘭德感到異常不自在的……兄弟。
蘭德發現自己很難定義他對文森的定位。
此時文森正坐在蘭德的床上,手邊是一瓶一九四零年份的羅曼尼-康帝紅酒,沒有紅酒杯,文森用了蘭德的咖啡杯,那個該死的杯子上還印著廉價超市的logo,那是個贈品。
聽到響聲後,文森抬起頭,紅色的眼睛凝視著僵硬的蘭德。
“蘭德。”
他呼喚著蘭德的名字,站起來靠近了他。
他伸出手,以撫摸一個六歲孩子的方式撫摸著蘭德的臉,檢查著蘭德的一切。
蘭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噁心感混合著恐怖感,他的背上立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但是以往跟文森相處的經驗迫使他不得不忍耐了文森的“檢查”。
“我很好,文森,沒有什麼不對勁,我發誓。”
他小心翼翼以不易察覺的方式避開了文森,但是,天知道文森是怎麼知道的,他精確地抓住了蘭德的手。
“你受傷了。”
他說。
蘭德感到自己的神經立刻就緊繃了起來,他快速地抽開了手。
“只是不小心……我……”
“但是你受傷了,蘭德,你保證過你會照顧好你自己,但是你沒有。”
文森強行將蘭德的手拖了過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了蘭德拳頭。
那道傷口並不嚴重,只是一些表皮劃傷而已,然而文森凝視著它的樣子就像是蘭德被子彈轟掉了半個腦袋一般。
“這只是一個·肖傷·口。沒錯,我,我有些不小心,但是這真的沒什麼……”
蘭德結結巴巴地企圖緩解文森的緊張,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
因為文森出其不意地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舐著他手心。
“你他媽——”
蘭德控制不住地跳了起來,他尖叫往後退了兩步之後才冷靜下來。
文森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他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我很抱歉,蘭德,我很抱歉。我只是看到你受傷了。”
他重複著,然後後退,坐到了床上,拎著酒瓶往自己的口裡灌著酒液。
他看起來似乎冷靜了一些。
蘭德張開嘴,他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