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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公子命大福大,老夫何勞之有。”
吳三桂再向孫老者拜了一拜道:
“不是老人家把我從荒野中救出來,不被狼吃了,也得凍死在裡面,此恩此德小生永世不敢忘。”
孫老者笑喝喝地道:
“這荒野縱橫八百里無人煙,裡面虎狼成群,我還想問公子為何進到這裡面去了的呢?”
吳三桂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紅,這老者的話又勾起了他的痛楚,愣了愣道:
“不瞞老人家說,我是吳總兵吳襄之次子吳三桂,錦州戰事吃緊,我隨父出征……”
吳三桂說到這兒,紅豔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進來,說道:
“先別說了,喝了這碗湯吧,先補補身子。”
孫老者也說:
“公子,先喝了湯再說話,不急。”
吳三桂謝了紅豔,接過湯邊喝邊說:
“我領兵出征回來,再去見那位朋友,他們早已搬走了,不知道搬往何方,我去找他們便走進了這荒野。”
孫老頭聽完點點頭道:
“想不到也是位多情公子。”
吳三桂臉一紅垂下頭喝湯。
紅豔用落落大方的眼睛看著吳三桂半晌,才問道:
“你就是那位打敗滿人阿敏的小將軍?”
吳三桂謙虛地說道:
“正是小生,說打敗是假話,只不過讓我撿了個便宜。”
紅豔頓生敬佩和羨慕,紅著臉道:
“真了不起,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就能帶兵打仗。”
吳三桂道:
“姊姊過獎了,小生實無什麼本事。”
說罷,喝完湯,抬起頭放下碗時才認真看了眼這位和他說話的姑娘。
這姑娘十四五歲,紅撲撲的臉蛋,一雙落落大方的眼睛,一張嘴調皮地微微地噘著,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眨著,不時瞥吳三桂一眼。
吳三桂在心裡漢道:“想不到在這樣的荒山野林中也有這樣漂亮的姑娘。”
吳三桂慌忙把眼睛移開,對著正吸著煙的孫老者道:
“聽口音,老人家好像是南方人。”
孫老者從嘴上取下那有幾分古怪的煙桿,向炕下的一片空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
“老夫本是揚州人,因世道離亂,奸人當道,老夫就移居這裡,隱藏多年了。”孫老者陷入了沉思。
這孫老者出身詩禮之家,自幼受父輩教育,四書五經倒背如流,能文能武,他十四歲那年就中了秀才,訊息傳出,十鄉八鎮視他為神童。
無奈這孫秀才文才絕世,卻不喜歡研究八股之類進身之階,只醉心於詩詞曲賦,再加武藝不俗,四處交遊為父親所恨。待到他二十多歲時,父親要求他必須溫習書經,下場科考,不然斷絕他的經濟來源。
這孫秀才著了慌,只得潛心讀了幾本八股典範之作,隨著眾秀才博取功名,誰料鄉試,他竟一舉奪魁,為老父爭了臉,自己也算交了差。
按當時的貫例,凡是被選取的秀才,都要到文廟拜祭孔夫子,之後拜見主考官,可那時魏忠賢正如日中天,凡是有點身份的人在仕途上有了喜事,都得稱頌魏忠賢,彷彿是託了他魏忠賢的福佑,受到魏忠的恩澤提拔。
這次也不例外,考取了的秀才們少不得要去魏忠賢的生祠中給他的塑像磕頭,禮儀與拜見孔子相同。
年輕時的孫老者有幾分恃才傲物。就在秀才們拜完孔廟,去魏忠賢生祠時,他不屑地說道:
“孔夫子德行文品名垂千古,讀書人拜一拜倒也罷了,魏公公目不識丁,恐怕他受不起孫某這一拜吧。”
說者無心,同行的秀才之中便有兩個雖然詩書滿腹,氣節卻不怎麼高的讀書人,偷偷將他的話轉告了衙門。
揚州知府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官,但他在那時東廠特務滿天飛的環境下,也深怕如果自己置之不理,讓人揪出輕則罷官,重則發配抄家。
於是,他表面上鄭重其事,革除了孫老者的功名,暗地裡叫人告訴孫老者,下次再來參加考試,必定還是魁首之選,並沒有依律給孫老者治罪。
誰知這知府不久也因其他的事罷了官,後繼者知道孫老者有這段對魏忠賢不恭的歷史,害怕選取了他之後,讓人查出,自己受牽掛影響前程,便索性取消了孫秀才的參考資格,把他從考場趕了出來。
孫老者經過兩次打擊,心灰意冷,更加縱情詩酒,老父見兒子丟了到手的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