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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我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回頭,小鹿一樣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有幾個孩子比較大膽,似乎想要擠進門來。
那父親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指指狸貓作了個噤聲的動作。那小姑娘卻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拽著我便出了門,一群孩子立刻嘰嘰喳喳地將我們團團圍住,那父親頗無可奈何地後腳跟出門來,輕輕掩上房門。
“阿山、三仔、包鼓、八米……”小姑娘挨個將那些孩子指了個遍,似乎在給我介紹他們的名字,然後,她指了指自己,“巧娜。”最後,她又指了指正從樓梯上下來適才見過的那個小夥子,說:“巧星。”
原來這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叫“巧娜”,那個叫“巧星”的小夥子和她長得有七分相向,又貌似同姓,應該是她哥哥。
巧娜最後將手指停在我身上笑眯眯地歪著頭看著我,我笑了笑,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了她,“安薇。”
彷彿知道我的名字很讓她高興,她開心地拍了拍手對著那群孩子重複了兩遍:“安薇,安薇。”我忽覺衣襬有些向下墜,低頭一看,是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睜著麋鹿般的大眼望著我,攥著我的衣角試圖引起我的注意,我彎腰蹲了下來,他伸出小小的手試探般摸了摸我的右臉,我也摸了摸他的臉,他見我摸他臉突然開心地“咭咭”一笑。其餘的孩子也都湊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摸我的臉,連巧娜也上來摸我的臉,我一時被他們的熱情有些嚇到。後來我才知道,在這個族群裡“觸頰禮”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而此時,適才樓上還空無一人的圓圈狀迴廊上已站滿了不少和巧娜一樣裝扮著銀飾身著五彩羅裙的女子圍觀著我們,只是髮髻略有不同,有的和巧娜一樣是髮辮盤髻,有的則是直接綰成蝴蝶狀髮髻。她們手上有的拿著梭子,有的捧著簸箕,有的端著淘米水……顯然是家務活做了一半還為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活計便趕來看我這個方外來客。
我發現這裡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眼睛會笑,一個笑意還沒來及到達嘴邊時,眼睛便會先笑開來,此刻,數十對這樣笑焰如春花的眼睛關注著我讓我有些暖融融的受寵若驚之感。巧娜的父親走了出來,對她們說了句什麼,她們應和了一句,便朝我揮揮手分頭走開繼續各自的忙碌。巧娜的父親似乎頗有些威望的樣子。
巧娜找來一雙草鞋非讓我套上,我剛穿上鞋,她便和孩子們簇擁著我出了這圓環狀的樓。
樓外是青翠綿密的青山,而這棟樓便在這鬱鬱蔥蔥的環繞圍抱中央。站在樓外我才看清這棟樓的真面目,黃土澆注而成的外壁密密實實,除了正中央的一個大門外沒有一絲孔隙,屋頂上覆蓋著黑色的瓦片和厚實的棕櫚葉,整棟樓的形狀就是一個巨大的圓圈,酷似游龍首尾相接,宛自天然,震撼人心。共由二、三圈套疊組成,由內到外,環環相套,圓寨外圈高十餘米,門窗什麼的都是朝裡開的,酷似福建永定聞名於世的土樓建築,記得這種建築最大的特點便是像碉堡一樣堅固,易守難攻,且由於牆壁厚實,冬暖夏涼,居住環境宜人。
巧娜和孩子們帶著我分開一片密林來到一處清澈的潺潺小溪邊,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溪水,又做了個睡覺的動作,我猜她的意思是他們是在這條溪水邊撿到已經昏厥過去的我和狸貓的。
當時我隨狸貓跳下船頭的那一刻,根本沒有想到還有生還的機會,因為當時樊川江整條江水似乎顏色都變了,猙獰地冒著一些卷著沙石的漩渦,我握緊狸貓的手一落入江中便被那漩渦給帶向了江水的深處,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竟將我們給送入了這條小溪帶到這個地方。
這條小溪估計應是樊川江的支流。
巧娜在地上畫了一個彎彎的月亮,之後又從月亮裡畫出一條蜿蜒的曲線,她興奮地指著我又指了指那月亮。我有些暈,難道他們認為這溪水是從月亮裡面流出來的?難怪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如此興奮,想來是以為我和狸貓是從月亮裡順著這溪水被衝出來的了……
我搖搖頭,她卻有些生氣地鼓起嘴,固執地點了點頭。我又搖搖頭,她又點點頭,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見我不與她爭辯後,她便又開心拉了我的手將我帶回土樓裡。進門前碰到了一群頭上纏著各色頭巾的男子,有的提著野豬、有的拎著兔子,有的揹著糧食……巧娜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當然,亦不忘向他們介紹了一遍我,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卻不像過去那些男子一樣滿是驚豔之色,而是流露著一種天然淳樸的真摯憨厚,讓我覺得很是放鬆,為自己沒有被他們當成異類而感到由衷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