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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
過了一陣子,灰衫人從巷子裡步出。他手中依舊有酒壺,但是沒喝。
他的步子似乎也有了變化,之前懶散拖沓,現在一步一步,踏得極為踏實。
四周的人看見這人,不知怎的心中都有些凜然,不由自主避著他行。
他若無其事,抬頭,對屋頂的旗幟看了一眼。
屋頂上旗幟飛揚,斗大的“樞”字和“波”字飛舞。橫幅嘩啦啦地抖著,金光耀眼。
那人看了一眼,隨即轉開眼光。
“啪。”一聲,屋頂上“樞”字旗幟的旗杆,忽然出現一條裂紋。
……
帝歌。
陽光將靜庭洗滌,書房的窗子卻關得緊緊,還蒙上一層淺黑的紗。以至於屋子裡光線極差,對面都未必看得清人。
前來議事的大臣卻很習慣,因為從去年冬開始,據說國師大人就有了眼疾,不能見光,靜庭的屋子越來越暗。
光線是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一點點變暗的,所以哪怕最近黑得快看不清人臉了,大家也沒什麼不適應。
國師一向不喜天熱不喜燦爛陽光,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的武功冰雪一系,這樣很正常,只是很少人能想到,不喜歡燦爛陽光,和喜歡黑暗,其實是兩碼事。
昏暗光線裡,上座的國師默默看著摺子,時不時拳頭抵著唇角,微咳兩聲。
他很少說話,聲音微微嘶啞,似乎身體欠安,大臣們也不敢多問,只將自己的事揀緊要的說上幾句,上座國師大部分時間都微微點頭,遇有難決的,就令將摺子留下,稍後批覆。
今天有兩個摺子留了下來。
一個是軒轅鏡告病。一個是諸老牌豪門家族,聯名推舉耶律家族長子耶律暘接替左國師位。
大荒國師承繼,不從官員中選拔。一般一個是上任實權國師指定,另一個由開國諸豪族聯名推舉。豪族推舉也有各自的規矩,基本上是輪著來,比如上一代的國師是軒轅世家的,這一次就輪到了耶律世家。這樣保證了豪門世家利益的維持,和基本的平衡公正。
有人注意到,推舉摺子遞上去時,隨伺在一邊的大頭領蒙虎眉心一跳。
國師重重將摺子擱在左側,這是留中的意思。
大臣們告退。
簾子一層層放下,在淡黑色朦朧的光影裡,一言不發的國師,偏頭看了看大頭領。
……
橫幅在屋頂上招搖一天之後,終於在夜裡,被景橫波瞬閃拔了下來。那幾個看守旗幟的護衛惶愧之下,當即要在裴樞面前自殺。景橫波只是冷笑。
“裴樞,你有臉因為這樣的事讓他們自盡,你這輩子也永遠別想再恢復龍城少帥的榮光了!”
裴樞踢出去的腳停在半空,半晌大罵一聲“誰要他們死了?廢物!”一腳將幾個部下踢出視線之外,恨恨去睡覺了。
景橫波哈哈一笑,拍拍那幾個從地上爬起來的灰人,“看,你們少帥還是很心疼你們的,以後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命令,你們儘管違抗,他不會殺你們的!”
“姑娘。”灰人們從地上爬起來,苦著臉道,“那可不行,咱們剛接到少帥命令,要去幹活呢。”
“啊?”景橫波跟他們出去,才看見一大堆灰人都在忙活呢,搬木板搭石頭,看那樣子好像是要擺擂臺。
怎麼?裴樞急於成名,想要當街賣藝,打遍天下無敵手,好迅速傳開名聲?
還是他又有什麼坑爹打算了?
景橫波看了半晌不得要領,心裡總覺得這傢伙沒好事,但又不能現在拆了人家的臺子,只好悻悻去睡覺。
這一晚她睡得不太安穩。
她住在客棧二樓,天氣還冷,她緊緊關著窗子。夜半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風聲。
是感覺,不是聽見。她朦朧中,感覺到衣袂在月色在衣袂流風中脈脈流動。就在她的屋頂。
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她覺得自己甚至看見了屋頂那一輪黃大的月亮,邊緣暈著淺淺的紅,而云是灰色的,浮雕一般在月周凝結。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就是從她吞了襄國丹室那顆丹開始,她的感知就比以前更加敏銳,夜深人靜心境空明時刻,更有一種彷彿開了天眼的感覺,不用睜眼,可見天下。
只是這種能力,非得在極靜極澄明空靈的狀態下,稍稍一動,哪怕一睜眼,也就沒了。
屋頂上那個人影,衣袂飄飄,極為高頎。她的心念,只能感覺到模糊的人影,無法辨別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