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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又有種特別的鑑賞能力,看得出出身良好,吃過天下的好東西。
果然,耶律詢如吐出嘴裡的骨頭,不滿意地道:“這醉酥雞火候過了,肉老了一分,不過因此軟骨被烤脆,尚可一吃。”
她用雞骨頭敲著膝蓋,饒有興致地看著前方的黑暗,一隻眼睛的視力根本看不遠,她卻像是看見了整個天下的事端,她看得如此用力,以至於紫微上人看她一次,又看她一次,終於忍不住道:“你就一隻眼睛能看,還不怎麼行,非得這樣拼命用眼不可?難道還想再瞎一次?”
語氣很惡毒,耶律詢如卻完全不在乎的模樣,拍著自己膝頭道:“你懂什麼,如果你一瞎十年,忽然能視物,你也會死命地看遍這人間一切的。”
紫微上人默了默,轉過頭。
和涕淚橫流的訴苦比起來,這種輕描淡寫的調侃,才更令人心中酸楚。
他轉過頭,耶律詢如卻終於轉頭看他。
相處這麼久,她很少正面和他相對,因為知道,只有不將他放在視野裡,他才會安心,在她眼角餘光裡自如,一旦她用力凝視,他就會立即逃脫。
她的情感,因此故意日日說在口中,說得隨意,說成了玩笑和習慣,彷彿那是人間最輕的草芥,一句玩笑話都能輕飄飄吹走。
而那些最為深重執著的東西,只能藏在心深處,那些牽絲柔曼的情緒,那些絆掛難解的心意,只能化為無謂的笑容,不落於他眸中。
黑暗中他的輪廓似會發光,好像多年前她追他到了山巔,看見那個看雲海看太陽的男子,在金光漫越之中熠熠,風裡黑髮三尺,一段思緒綿長。
“真的不下去麼?”她心中想著一件事,嘴上卻在問著另一件事。
這府裡,今晚事情很多。
他們一路追逐許平然而來,在蒙城卻看見了耶律祁景橫波的蹤跡,碰撞不可避免,更妙的是,其間似乎還有人作祟。
“比起打架,老夫更喜歡看熱鬧。”紫微上人聳聳肩。
耶律詢如呵呵一笑,換了根羊腿來啃,這老貨,又自欺欺人了。
不就是不想傷害老情人麼。不到迫不得已,這老傢伙,不肯出手吧。
這段時間,她沒少在許平然面前和紫微上人“秀恩愛”,不然也不能刺激得許平然這麼早走火入魔。
雖然那些恩愛秀得紫微上人多半不知道,比如她會在紫微上人不在的時候,高聲喊著要給他送洗澡換洗衣服,讓許平然聽見,然後再迅速溜走。
這些最無聊的小把戲,對許平然卻最是有用。出身高貴性情高傲的許平然,又做了那麼多年獨掌大權的宗主夫人,遠離世俗久了,心性早已遠在天上雲端,哪裡想到這世上人充滿煙火氣的狡黠。
耶律詢如想到不染纖塵的許平然,低頭看看自己膝頭的油跡斑斑,自失地一笑,隨意撣撣衣裳,舒舒服服抱頭躺下去。
她躺下去,閉上雙眼,溶溶星月之光透過斑駁的枝葉,在面頰上游移,她的神情比此刻星月更加寧靜,滿滿看破紅塵的瞭然和接納。
她閉上眼,因此沒有看見,紫微上人在她閉眼後,忽然扭頭,目光長長久久地落在她臉上,直到她睫毛翕動,似要睜開眼睛,他才慌忙轉開目光。
這夜星月無聲,琉璃燈紅,一任目光你流我轉。
……
這夜星月無聲。
在離紫微上人和耶律詢如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也有一個人影。
那人影坐在微微斜出的一根樹枝上,樹枝不粗,在風中起伏,他盤膝的身體也隨之起伏,仿若沒有重量。
和那兩人恨不得睡得橫七豎八的姿態不動,他哪怕懸空坐於樹上,周身上下,也透出收斂和約束的味道,從髮絲到眉梢,都不因任何風吹草動而驚動。而晚歸的夜鳥,也遠遠繞過他身邊,不驚他身周草葉。
這是雪山子弟多年枯寂殘酷訓練,才能修煉出的定力和煞氣。
耶律三公子耶律曇,目光裡只有那個舒舒服服躺在別的男人身邊的女子。
那個他遠房的姐姐。他在耶律世家最初和最後的在意。
耶律詢如和紫微重逢後,他不願見那兩人你追我逐,乾脆離開了一段日子,回了禹國一趟,然而這一趟回去,卻發現耶律世家已經徹底衰落。
那一夜,他在彷彿一夕間門庭零落的家族莊園前,立了許久,卻在天明時轉身而去。
他最終沒有進門。
轉身而去的時候,忽然竟感覺到輕鬆。
自從他被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