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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數次白髮翻飛的影子,然而被她忽略。
她禁不住要拷問自己——真的足夠關心他嗎?
對面龍翟不放過機會地在拷問她,“女王陛下,你一臉在乎家主的模樣,可是你真的在乎嗎?家主白髮已非一日,你很多時候和他朝夕相處,出生入死,你為什麼就沒能發現呢?”
景橫波無言以對。
“他的白髮,一開始用假髮遮掩的,後來發覺假髮不安全,又染髮,後來發現染髮易被水浸泡失色,又嘗試藥物,藥物延續了一陣,會出現底層開始失效的情形,他又重新研製藥物,終於將這一頭白髮徹底遮掩,只是這藥物,依舊會對他的身體有傷害,僅僅為了不讓你傷心,他不惜被傷害。”
“而你,”龍翟聲音有淡淡輕蔑,“在最早期他的白髮還沒找到完美掩飾方法的時候,都沒發現。”
景橫波偏過臉去,她不會對龍翟心虛,但此刻白髮,似落了她心頭皚皚雪。
宮胤……何必!
這苦心遮掩的白髮,掩了一時疼痛,終擋不住遲來的痛苦,而那痛,會因為歉疚自責而更深重。
龍翟並沒有打算放過她,放下水盆,重新挽起宮胤頭髮後,又解開他衣袖,一直拉到他手肘部位,指了指手肘肘尖處,道:“你按按。”
景橫波按了按,指底微微尖銳的觸感,讓她臉色又變了。
“這底下有東西!”她駭然道。
龍翟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針。”
“針?”景橫波感覺到那東西很小,是中了暗器嗎,為什麼取不出?
“針,碎了的針,正是這東西,阻塞了他的經脈,導致他在離開帝歌后,足足一年時間無法動彈,後來見到你的時候,還不良於行。”龍翟指指宮胤手腿各處關節,“一根碎了的針,碎成無數段,遊走全身,最後堵塞在所有的關節和重要穴道,不能取出,一旦取出經脈盡毀,只能慢慢化,他用了一年多時間,才化掉了四肢的碎片,但實際上,他本該最起碼花三年時間。”
景橫波慢慢瞪大眼睛。
“因為你,因為你找到了他,為了能保護你,他提前強勢衝穴,”龍翟指指他的右腿,“他在不該用腿的時候提前用了腿,現在他這條腿,應該會在稍有陰雨時,便劇痛難行,當然,你定然是不知道的。”
景橫波想起當初在落雲,她被冤枉殺了落雲王世子,宮胤負責去取證,就在那時他開始用腿走路,她記得他轉身時,曾似乎聽見輕微的“咔嚓”聲響。
原來,那是他強力逼針的聲音,強力讓自己的腿恢復行走,好更方便地為她攪亂落雲。
“這針……”她覺得呼吸困難,“為什麼會……”
龍翟已經懂了她的意思,淡淡道:“針原先自然是完整的,是雪山控制所有弟子的法門,完整的針,在……下腹位置。掌控著下丹田的真氣,這一手,是為了練就雪山門人絕情忍性的功夫。但家主令其發生了移動,本可以安全拔針,卻又出了岔子,導致針碎全身,一夜白髮。”
景橫波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那針,是鎖陽禁慾的,所以宮胤一開始和她在一起,根本不能動情,一動情,真氣失控,冰封雪困。
後來大概遊走到了心脈附近,以至於他對生死不敢再擔保,開始絕情地安排她的後路,所以有段時間,她能感覺到他心臟附近冰冷徹骨,所以有一次,她只是稍稍反抗,他的真氣就無可控制。
那一次,想必險些要他性命。
然而她不知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
對面龍翟淡淡譏誚地看著她,說出的話最簡單卻最刺心,“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享受著他的保護和照顧乃至犧牲,卻不願知道他的苦處。”
“或者你本該知道,但你內心深處怕承擔那樣的壓力和內疚,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可自己不知道。”
“這樣的你,這樣自私的女人,配得上他的犧牲?夠資格在此刻阻攔?你以什麼立場阻攔?你為他做過什麼?犧牲過什麼?”
“你就覺得受了他傷害,但其實他受的傷害早早百倍於你,現在,要你犧牲一次,就這麼難嗎?”
“你……”
“別說了!”
龍翟冷笑住口。
景橫波慢慢放下宮胤袖子,手指按在那處手肘,冰涼,熟悉的冰涼。
她甚至不敢去碰他其餘關節,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心虛的,和他最親近的關係都有過了,卻一直不知道最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