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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你快幫他止血。”
“好,我知道了……”姚江月應了一聲,隨後走到雜物架前,從最上面那層取出平日裡很少使用的急救箱。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恐懼填滿她的內心。她無法理解也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經歷的事情。
為什麼鍾昕會跟殺人魔尉遲良出現在一起?為什麼尉遲良要救鍾昕?那一槍是誰開的?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思緒遊離之時,姚江月一不小心把急救箱掉在了地上。
伴隨著“噹啷”一聲巨響,急救箱裡的藥品和繃帶稀里嘩啦地撒了一地,落得滿屋子都是。姚江月心裡一急,竟然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你他媽怎麼搞的?”顧凇也急得焦頭爛額,罵了一聲,連忙蹲下來收拾東西。就在這個時候,鍾昕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氣若游絲地說道:“你們兩個……別管我了……趕緊走吧……”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顧凇變得更加暴躁,不滿地咆哮道,“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
“可是……如果我們幾個都死在這裡……證據就帶不出去了……”
“我不管!”顧凇倔強地甩開鍾昕的手,扯過一團紗布,手忙腳亂地堵住了仍然在流血的傷口。他無助地看著站在一旁的姚江月,大聲招呼道:“姚醫生,你別光站在那兒哭啊,過來幫幫忙啊!”後者一下子回過神來,用袖子擦了把眼淚,拿著剪刀和止血繃帶來到鍾昕的面前。
“不用救我了……”鍾昕看了姚江月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想……拖累你們……你們兩個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別說傻話了!我不會扔下你的。就是揹我也要把你揹出去。”
“顧凇!”鍾昕怒呵了一聲,幾乎用盡了生命最後的力氣。“你忘記你的身份,忘記你的職責了嗎?你到底是來地下監獄幹什麼的?你不是說要查明真相,要結束這裡的罪行嗎?你不是說犯人也應該受到公正的對待,應該用法律來懲罰他們嗎?我現在就要你帶著小月離開這裡!帶著證據離開這裡!”
“可是……我……”
“別磨蹭了,趁著外面發生暴亂,你們兩個趕緊找機會出去。”鍾昕說完又把目光投向已經哭成淚人的姚江月,用沾滿鮮血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安慰道,“小月,你別哭了。你跟他一起走吧,他一定會代替我好好保護你的。”
“鍾昕,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姚江月一臉困惑地看了看顧凇。“我怎麼能跟他一起走呢?他可是……是……殺人犯啊……”
“你搞錯了……”鍾昕解釋道,“他並不是尉遲良。他叫顧凇,是r市刑警支隊的偵查員,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什麼?他怎麼會是……警察……”姚江月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先是鍾昕向她坦白身份,讓她幫忙偷取組織的犯罪證據,現在又突然冒出一名警察。莫非,這個叫顧凇的男人也是警方派來的臥底嗎?
“走吧!”鍾昕再次催促道。
“姚醫生,我們走!再耽誤下去我們三個誰都跑不掉了。”顧凇咬咬牙,做出了有生以來最艱難、最心痛的一個決定。
他起身走到衛生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用冷水沖洗掉臉上和手上的血汙。他對著鏡子脫掉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囚服,看著身上的累累傷痕,忽然間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好陌生。
“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我到底是誰?”
回想起第一天來到地下監獄時的場景,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冗長而又悲傷的噩夢。他多希望一覺醒來,自己只是躺在家裡那張溫暖舒適的床上,沐浴著正午的陽光。他依然在休假,所有的罪惡和陰謀都與他無關。
他沒有接到過舒晴的求助電話,秦宇沒有失蹤,他沒有發現那組奇怪的座標,沒有找到地下監獄的入口。他不用扮演殺人惡魔,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地生活。他沒有跟沈航一起越獄,沒有招惹過李澤。李澤沒有發了瘋似的報復他,鍾昕也沒有為他捱過子彈……
然而,衛生間外,姚醫生悲痛的啜泣聲卻一再提醒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他無法逃避。儘管他早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盡,但他不能在這裡放棄。他不能死在這裡,不能白白浪費鍾昕換給他的生命。
他用雙手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重新打起精神。他關掉水龍頭,再次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像是在跟過去的人生做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