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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似乎凡事都不在乎,無法、也不願意屈就自己。有一次,我在椅子後面發現一大堆罰單,數數約有四、五十張之多。她抱著啤酒進來時,我問她為什麼收集這些罰單。
她笑著回答:“哦!這些啊?你一定無法體會看到它們我有多難過。每次只要我前夫寄來支票,我就趕快去付掉幾張罰單。我把它們放在椅子後,是因為每回看到都會有罪惡感,但我一個女人家又能怎麼辦?每回不管開車到哪裡,都會碰上禁止停車的標誌。我總不能在下車前,都先抬頭看看可不可以停車,那不是很麻煩嗎?”
看她這個模樣,我答應不去改變她。她聽了之後,故意裝出很高興的樣子,這大概是另一種幽默的表現。菲是個自由獨立的靈魂,跟她在一起唯一會覺得累人的是,每隔一陣子她就會技癢想跳舞。這個星期,我們每天晚上都一起出去,其中有一、兩晚還玩到通宵達旦才回來,我都覺得體力快負擔不了了。
查理已不再躲在暗處注意我了。
「七月五日」
今天我將我的鋼琴協奏曲處女作奉獻給菲,她顯得很興奮,沒想到還會有人奉獻東西給她,但我不認為她真的喜歡我的作品。一個女人是無法完全符合一個男人的所有希求的,或許,有必要再一夫多妻制。
不過,菲有個好處是人很聰明,心腸很軟。我今天才知道她這個月的錢很早就花完的原因。在認識我之前,她在舞廳裡碰到一個女孩,那女孩說她在城裡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無處可去,連個睡覺地方都沒有,於是菲邀她回來住。但沒想到兩天之後,那女孩就將她放在化妝桌抽屜裡的兩百三十二塊錢偷走,然後人連同鈔票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我所料的,菲沒報警,甚至不知道那女孩姓什麼。
“報警有什麼用?”她問我:“我的意思是說,那個窮婊子一定是窮得發慌了,才會想偷錢。我不想為區區幾百塊錢毀了她一生。我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也不想剝她的皮,你該懂我的意思吧?”
我瞭解她的意思。我從來沒碰過像菲如此坦誠可以信任的人。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種人,因為我實在很渴望單純的人際關係。
「七月八日」
最近常和菲到俱樂部去消磨時間,然後逛到凌晨才回來,因此沒有多少時間可工作。若不是菲給我服用阿斯匹靈和她親手調製的一些藥,我恐怕就無法完成有關烏爾都語(譯註:Urdu為印度回教徒所通用的一種語言)的動詞型態分析,然後如期送到國際語言學會訊發表。屆時,該會訊一定會將那些語言學家連同他們的錄音帶送回印度,因為我的報告指出了他們方法論中決定性的上層結構方面的重大缺失。
我實在很佩服這些結構語言學家,居然能夠根據已經頹壞的遺稿,整理出許多語言規則來。這又是另一種人類投入諸多心力在研究愈見稀少的事物上,則讓圖書館充滿微妙分析哼哼哈哈語言的書籍的例子。這種研究方式實在無可厚非,但不該被拿來當做破壞語言穩定性的藉口。
愛麗絲今天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實驗室工作,我告訴她等我手中已展開的方案完成,並且得到溫伯格基金會答應贊助我的特殊研究之後,我才會回去。她說在這方面我必須考慮到時間問題。我想,她的話也不無道理。
菲仍然一再要求我跟她出去跳舞。昨晚,我們先到‘白馬俱樂部’跳舞飲酒,然後再轉往‘班尼天地’,後來又到‘粉紅拖鞋’,以及其他一些我都已忘了名字的地方繼續跳舞飲酒,直到我快醉倒了才回家。我想,我的酒量最近應該增進不少,因為我喝了很多之後,查理才現身出來。我現只記得昨晚在‘阿拉卡桑俱樂部’的舞臺上跳了一段博得眾人喝采的踢踏舞,然後被俱樂部經理轟了出來。事後,菲告訴我,在場的人都以為我是個優秀的喜劇演員,他們都很喜歡我像白痴般的舉止和動作。
後來又發生一些什麼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只知道今天我腰痠背痛,以為是跳舞的關係,但菲說不是,她說是因為我從沙發上跌下來了。
今天,阿爾吉儂的行為又變得很不穩定,咪咪因此很怕它。
「七月九日」
今天發生了一件很不尋常的事,阿爾吉儂竟然攻擊菲。事先我已警告她不要跟阿爾吉儂玩,但她就是不聽,喜歡親自餵它。菲進入阿爾吉儂的房間,通常它都會聞聲跑向籠邊,但今天很反常,躲在遠遠的角落蹲著一動也不動,像一朵籠子裡的白棉花。菲從籠子上方伸手進去,它竟然瑟縮身子隱藏到更裡邊,後來,菲想開啟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