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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天空都罩住了。
過了不久,一場大雨就嘩嘩啦啦地下起來,沉重的雨點砸在沼澤上,濺起了無數個灰色的小泥柱。後來雨水就把泥灘中的沼澤帶整個淹沒了。人們瘋狂的喊叫聲和嚎哭聲在嘩嘩的大雨聲中向外掙扎著,但是大雨卻是越下越大,冷酷地把人們的聲音壓制下去,最後全部吞沒了。
第二天在吞噬了張旺的沼澤旁邊,大家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向犧牲的人作最後的訣別。沼澤向著雨後湛藍的天空展示出的是一副平靜的面孔,受傷的天鵝沒有了,張旺沒有了,似乎這裡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海掌櫃拿骯髒的拳頭擦著臉上的淚水說:“張旺兄弟,你死得太冤……是我海仲臣害了你。可是你不要怨我,我也是為了咱大盛魁的生意!你是為咱大盛魁的生意死的,回去以後我要向祁掌櫃為你請功。”
告別死去的張旺,海掌櫃又帶領大家出發了,繼續去捕捉天鵝。在沙德格爾王爺繼位大典的前一天,海仲臣終於帶著十隻活天鵝返回了烏里雅蘇臺。
大典儀式那天海掌櫃的眼病發作了,先是心血過虧,肝腸上逼,脾經受克,肺氣不舒;轉而為風火上眼,以致眼腫如疣,用手一按,血隨淚下,見到的人無不大駭。
古海日夜守候著海掌櫃,海掌櫃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衣食住行乃至於送屎送尿都離不開古海。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有五六天,直到從庫倫來了一位老中醫,刀圭與藥石兼施為海掌櫃治了三次,海掌櫃的眼病才算漸漸好轉。那老醫師說,倘若不是治療及時海掌櫃那雙眼就是瞎定了!
4沒有不賺錢的買賣(1)
張旺的死讓古海難過和消沉了好長時間,大約過了一個月之後,他就把這件不幸的事件淡忘了。
古海是按照大盛魁的特有規矩,在歸化城櫃三年學習屆滿之後,被派到烏里雅蘇臺繼續第二個三年的學習。
天高地闊的草原環境使他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了這裡,烏里雅蘇臺讓他覺得新奇和興奮。這裡是大盛魁的一個分莊,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得依著大盛魁的規矩去辦。但是在這遠離歸化的草原上,那種城櫃裡所具有的使人感到壓抑沉悶的氣氛已經是非常淡薄了。他的任務也非常單純,就是按照他的頂頭上司小掌櫃海仲臣的指令,牽著駱駝去送貨。有時候往王府去送貨,有時往軍營裡送貨,有時往寺廟裡送貨,有時也直接把貨物送到分佈在草原上的蒙古包裡;所送的貨物五花八門,吃的穿的用的什麼都有,這裡要緊的是在送貨的途中不能把貨物損壞。至於收賬的事情完全不用他操心,他只需要在把貨物送到以後將賬目記好就是了。
依照字號的規矩,大盛魁的號夥不論是在草原上做生意還是回到分莊的大院,都只准使用蒙語講話。這一點古海還是在家鄉的時候就曾經聽父親說到過,在歸化的三年,頗有心計的古海利用早晚的間隙已經基本上把蒙語弄通了,所以來到烏里雅蘇臺之後他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還有一點對他來說更重要,那就是他又遇上了祁掌櫃。祁掌櫃與姑父姚禎義的深厚私交和對他的雙手打算盤的格外欣賞,使他從心理上得到了特別的慰藉,他覺得在烏里雅蘇臺遇上了祁掌櫃是一個絕好的兆頭。事情果如他所料,和他一起被派到烏里雅蘇臺分莊的一共是六名夥計,可是隻有他一個人在來到烏里雅蘇臺的頭一個月裡就受到祁掌櫃的親自召見。
那是一個晚飯後的辰光,古海隨著祁掌櫃身邊的小夥計走進房間的時候,祁掌櫃正坐在烏木的八仙桌旁邊喝奶茶。祁掌櫃是三年前古海剛入號之後不久被總號派到烏里雅蘇臺來的。一別三年,如今的祁掌櫃比過去胖了許多,袍子下面的肚子挺了起來,肩膀和胸脯都也寬展厚實了,臉色黑了一些,但是臉面上的皮肉繃得展悠悠的,甚至連過去曾經有過的魚尾紋都看不到了;整個人看上去比三年以前還顯年輕,卻是更有氣度了。
“祁掌櫃好!”
古海很高興地向祁掌櫃行禮問候。
祁掌櫃嗬嗬笑著踱到古海的跟前,用含笑的目光從上至下把他仔細打量了一遍,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勁地拍了拍說:“嘿——真是想不到,三年沒見,你的個頭長得比我都高了!人也壯實了,假如走在外面一下子我還認不出你呢。”
醉意頗深的祁掌櫃身上散發出一陣陣強烈的酒味兒,古海不知道祁掌櫃剛剛從王府的酒宴上下來。
祁掌櫃顯得很興奮,話也特別多,他讓身邊的夥計為古海拿來杯子斟了奶茶之後,就把他打發走了。
祁掌櫃對古海說:“古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