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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煙在盒面上敲了兩敲,叼到嘴邊。
如果以前在這裡抽菸的話,一定會扣發獎金的,但這時恐怕也不要緊了。我點著煙,吐了個菸圈。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圍著局長,局長費力地向外走,嘴裡說著,吵得象個菜市場。我注意到,只有三個人沒動。老計,柯祥,和她。
我沒有和別人一起去財務室,而到了局長室。我沒敲門就闖了進去,局長正在收拾東西,只是抬起眼看看我,似乎也沒有在意我的無禮,道:“你領好錢了?我們走吧。”
我沒動。
他看看我,詫異道:“有什麼事麼?”
“為什麼不堅持到最後一刻?從小你就教育我,做事絕不能半途而廢。做人,就要做得象個英雄。”
他笑了,笑容裡帶著無盡的苦澀。
“走吧。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
我看著他,想看出他眼神裡的怯懦,可是他卻坦然地看著我。在這個養育了我十多年,讓我接受教育的人身上,我只能看到他的坦然。
“如果你願意再做一點事,那和我一起到檢驗處去吧。這十天,大約要檢查近百萬人,平均每個檢查站每天要查兩千個,人手缺得很。”
我終於退卻了。我低下頭,喃喃地說:“好吧。”
“在這種形勢下,有誰能隻手挽狂瀾?不要太英雄主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通知你。”局長拍了拍我的肩,想再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他顧自整理自己辦公桌,把那些過時的檔案拿出來堆成一堆。
我退出局長室,不少人已經罵罵咧咧地從財務室走出來。以前一向很肅穆的特勤局,現在幾乎象個娛樂場所。
我走進財務室,出納小姐白了我一眼,道:“你怎麼來得這麼晚?都最後一個了,害我也不能走了。”
我拿著光筆道:“對不起。”伸手在液晶書寫板正簽了自己的名字。電腦裡,已經有一長串名字了吧,我放下筆時,道:“老計他們也拿了?”
她道:“老計比你早就來拿了,把他女兒那份也拿走了。”
她也拿了?我心中不禁有點失望,但馬上也明白,難道拿屬於自己的工資也錯了麼?我是有點求全責備了。
走出局門口時,在馬上要離開時,我不禁回頭看了看。這幢高大的特勤局馬上就要成了一幢空局了。我嘆了口氣,又摸出一根菸,點著了。
街上人來人往,各種牌子的磁懸浮轎車還是不停穿稜在大街小巷。只是,這一切都象一塊畫布被抹上了一塊錯誤的顏色一樣,儘管還和以前一樣,卻總有一種病態的錯誤。
第二天,局長叫醒了我。他帶我到市區邊界的檢驗處報到。自從公眾知道出了一種寄生蟲,幾乎一夜之間,這個市的四面都設起了電網。自從昨夜市長的緊急講話釋出以來,出境的人幾乎象是狂潮般湧來。五百個出境口不算少,卻也有些不夠用了。每個人都希望早日離開吧,以前因為那電網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擅自外出者就地正法。現在正式可以外出,那些有錢人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對於偷越出境的人,軍隊接到命令,格殺勿論。以前很繁忙的空中計程車也停開了,軍隊每個士兵都配備有小型鐳射制導對空導彈,可以說想偷一輛空中計程車私逃的,絕對是死路一條。而假如真有一個病人逃出去,也有可能造成連鎖反應,使得全國爆發一場大災難。
我加入的是化驗組。我不太會擺弄儀器,給我的任務是採血。為了防止作弊,所有要出境的人一律要經受輻射掃描、驗血、消毒三道手續,我的任務是在每個人臂彎處的靜脈上現場抽出二十毫升血,注入試管後透過自動檢測儀。
食屍鬼只寄生在人身上,沒有發現過別的動物感染過,這類似於另一些寄生蟲只寄生於牲畜身上一樣。但為了防患於未然,所有寵物一律不得帶出外,一切隨身衣物都要經過高溫消毒,即使是正常人,也要經過嚴格消毒才能外出。透過的人歡天喜地坐著軍用卡車前往郊外的火車站等著離去。自從發現食屍鬼以來,政府極為重視,幾乎是一夜之間,市政府就軍管了。以前外出手續非常複雜,保留著平常時的人浮於事,現在卻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運作。
我的事,也就是叫人撩起袖子,然後,把消毒針刺入他的動脈,抽取二十毫升的血。僅僅如此,如果這也叫事的話。
輪到下一個了。他穿著一件筆挺的西裝,料子相當高階。他撩起袖子,我象一臺機器一樣,精確而無聊地把針頭刺入他的手腕。他把袖子放下,道:“請問,什麼時候能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