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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道:“到我帳中歇歇吧。”
隴西李氏,本近胡地,李氏祖上也有突厥人血統,因此連公主外出也喜歡結廬而居。
進了那帳篷,世界也彷彿變小了。公主坐下來,道:“你們出去吧。”
侍女們應了一聲,出去了,掩上了簾。現在,世界上只有公主和我。
秋天了。一片大如人掌的梧桐葉落在穹廬之上,滑了下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公主在我的懷中,好似驚恐萬狀的小獸,而獵人,不是房遺愛,是我。
“在你懷裡,我才覺得我是個女人。”
我撫摸著她的長髮,道:“遺愛待你不好麼?我看他對你也不錯的。”
“他?父皇也只是因為他那個死鬼父親才把我嫁給他的。”
房遺愛是名臣房玄齡次子。在房家大小心中,能成為皇親,那是件很榮耀的事吧,而陛下把心愛的小女嫁到房家,也可以顯示天恩浩蕩,總之,這應該是件美滿的姻緣。
公主從我懷裡掙脫了,道:“還記得我小時候你跟我說的話麼?”
我笑了:“那時的高陽公主還是個愛哭愛笑的小女孩呢。”
“我們的存在都只是錯誤。那時你是這麼說的吧?”
“也許吧。”我有點懶懶地說。深秋了,天有點冷,如果人生本就是錯誤,那也已永遠都無法改正了,隨他去吧。
“也許這錯誤永遠都不能改了,現在不再有那個小小的高陽公主,只有已為人婦的合浦公主。”
“既然是一個錯誤,那就讓它錯吧。”
我攬住公主的纖腰,不知為什麼,喃喃地說著。這不該是個高僧說的話吧?然而我並沒有覺得從自己嘴裡說出這種話來有什麼不對。
長髮委於地。絲綢的裙裾也如一條美麗的小蛇,水一樣流下,慵懶溫柔地伏在床前,窺探著,彷彿要給我一個深深的傷口,在那裡注入冶豔的毒液。
她緊緊地抱住我,喃喃地說:“那即使是錯誤,也是個最美的錯誤吧。”
她的臉貼在我胸前,溫潤如玉。多久了麼?在她那修長的身體上,歲月並沒有留下痕跡,一如往昔。
我無神地看著帳頂。在外面,星光定然燦爛得美麗,然而我卻看不到,即使那星光依然閃耀著,一如往昔。
夜很冷,我把公主攬在懷中,她輕輕地吻我,彷彿在那個春天,雪白的梨花開滿枝頭,她給我的那一吻,一如往昔。
寒冷的長夜裡你給過我一吻,
讓我的世界永遠不再有早晨。
我醒過來時,公主已不見了,我只睡在自己的禪房中。
只有在我身邊的一個玉枕,告訴我曾經有過那麼一個人。
枕上,鏤刻著細細的花紋,上面鑲著金絲。那是一幅《洛神賦》,顧愷之筆下的洛神,依稀也如公主面龐。
我撫摸著玉枕,好象,那還留著公主髮間的芳香。
我走出禪房,門外,落葉已鋪滿了院子,看不出什麼支過穹廬的痕跡。一片梧桐葉又斜斜地落下來,敲在我肩上。
貞觀十八年的秋天過去了。
“玄奘大師回來了。”
人們傳說著。
“陛下要在天下高僧中挑選出十一人協助玄奘大師譯經。”
這些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大師域外十七年求經,回來時帶了二十二匹馬,其中大多裝載佛經。以玄奘大師一人之力,要譯完這些經卷是不可想象的。
大師是正月八日來的長安的。聽說,陛下馬上要召見大師,商議譯經的事。我雖然已是會昌寺的沙門,但畢竟年不及三十,譯經的事,想必也輪不到我的吧。
正月二十三日。
陛下召見玄奘大師。
二十四日,那是個下著小雪的黃昏。我讀著一本書時,小沙彌清藏忽然跑進院子來說,合浦公主來看我。
一支檀香燃得幽幽渺渺。
“公主。”
她只是淡淡地笑:“父皇選綴文大德九人協助玄奘大師譯經,你聽說了麼?”
我點點頭。她又道:“你是綴文大德中的第一人,也知道了麼?”
我是第一人?我不由有點暈眩。也許,是公主的力量吧……這讓我有點害怕。
“你放心,”公主似乎看出我的顧慮,“你是終南山豐德寺的道宣大師極力推舉的。道宣大師對你讚不絕口,還說你是釋門之千里駒呢。”
“釋門之千里駒”?玄奘大師自己在年輕時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