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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拿什麼臉見他呢?
不行,他得把他們帶來的金銀寶石都藏在哪裡告訴他才能走,這些都是原來太太與大少夫人的嫁妝折變的,因怕引人注意,都換成了金銀之物在行李裡頭藏好了,到了這邊也是自己動手挖坑埋的。瞧瞧,多信任你,大半副的身家都交給你保管,你就這麼回報人家?
杜安腦袋裡想走,可是腳底下卻是不捨得動一步。露水打溼了他身上單薄的衣服,冷得他打了個噴嚏。他跳起來走到屋裡,果然,一大一小都四仰八叉的躺在鋪蓋上,薄被果不其然的被踢到一邊去了。他怔了怔,還是咬咬牙過去輕手輕腳的替那兩個蓋住了肚皮,自己再不敢睡了,守在炕邊上看著那人黑暗中顯得模糊的臉,果然,自己是魔障了吧?
杜仲平天亮了就迷迷糊糊的爬起來了,他如今算不上“聞雞起舞”也算得上是“聞雞讀書”了,當了人先生總是有些不方便,最起碼,不能被自己的學生堵在被窩裡!
趿拉著鞋往外走,外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飯,抽抽鼻子,好香,這絕不是白粥鹹菜能發出的香味兒。他揉揉眼睛,桌子上放著散著清香的綠豆稀飯,除了每日配的鹹菜,居然還有一盤鹹蛋黃茄子!作為早飯來講,這也太豐富了吧?自己前些日子要求過,只是“那鹹蛋清給誰吃啊?”,被掌勺的一句話就給駁了回來。
今兒是什麼日子,杜仲平迅速的在心裡盤算著:我的生日?謹兒的生日?杜安的生日?不是,都不是。那是我孃的忌日?奶孃的忌日?也不是啊。
杜安進門正見他皺著眉頭呆站在桌子邊上發愣,咳了一咳:“你不會是想不洗漱就開吃吧?水都預備好了,都放外頭了。”
杜仲平總覺得今天的杜安有些不對,但是美食當前,還是一溜煙兒的跑出去洗漱了。
待坐到了桌上,綠豆稀飯已經盛好了,筷子都擺在了碗邊上。杜仲平美滋滋的吃著茄子,恩,杜安手藝真不錯,這茄子沾了鹹蛋黃,爽口卻又不顯得油膩,真好吃。
只是,杜仲平吃的空閒還能注意到杜安居然是稀飯就著剝下的蛋白,筷子伸都不往裝茄子的盤子裡伸。杜仲平伸筷子夾了茄子往杜安碗裡放,杜安居然一轉身躲開了:“你自己吃,別管我。”
杜仲平眯起眼睛:“你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吧?居然這麼,這麼……”杜仲平在杜安飯碗與菜盤之間比劃著,一時倒找不到話來形容。
杜安倒像是被嚇著了一樣,正不知怎麼回答,屋裡就傳來謹兒的聲音。他趕緊把碗放下,幾步進了屋。杜仲平真正是摸不著頭腦了,不會真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吧?難道在外頭找了相好的?可是這人一天到晚就在家裡轉來轉去,有那個心也沒那空啊。不行,必須把這事弄明白了。杜仲平與杜安從小一起長大,對他再瞭解不過了,一看他那樣子,就是有事,絕對不是突然良心發現給他做頓好的這麼簡單!
且不說杜仲平暗暗對杜安上了心,連給學生上課也不忘偷偷囑咐大柱幾個幫忙盯著看他做了些啥。當然,他不會直說,只是當著大柱他們的面長吁短嘆幾句,引得大柱幾個爭相要為先生“排憂解難”,杜仲平才勉勉強強、半遮半露的道:“這幾日臨近你們安叔的亡母忌日,你安叔這人最重親情,我怕他一時傷心……,唉,偏他又愛獨自出去散心,我真怕……”
大柱幾個就已經拍著胸脯保證,每日安叔再出去,他們一定時時刻刻有人跟安叔在一起,不讓安叔有空傷心。
當天下午杜安果然又出去,杜仲平晚上就接到了線報:安叔去找木匠叔了,好像是要打床,可是木匠叔說夏天潮,打了要變形,死活不肯動手壞了招牌。後來安叔就去河邊了,都沒和我們一起玩兒,坐在那裡愁眉苦臉的直嘆氣,看著好像是挺傷心的。
杜仲平想想杜安上午收拾東廂房的舉動,這是怎麼了?屋裡那麼大一盤炕,還擱不下他了?這是要分家另過?還是說,他想娶媳婦兒了不好意思說?
杜安非常沮喪,他守了杜仲平一夜,想著自己走了這個人怎麼能照顧好自己,更別說還有一個小的。就算他還能找到下人,可是別人能真心對他嗎?要是他又傻傻的把錢財都交給別人保管,要是被騙了怎麼辦?
杜安知道這是自己給自己找藉口,可是真是不想離開他啊,自己從懂事起就一直圍著他轉,要是離了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生活。自己守著他,看著他總行吧?只是,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親密。
白天收拾了廂房,再找木匠打張架子床,趕緊搬出去就好了。可是,那木匠居然死活不肯動手,晚上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