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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克羅斯來到廣東以前,他的身體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摧殘。他的死絕不是哈利?維多的責任。使哈利感到壓抑的並不是這種責任感,而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深沉的悲哀。
從澳門撤退的時候,約翰把一個沉重的口袋交給哈利說:“這裡有四千塊銀元。我沒有一個親人。所以我把它交給你。你很好地為我處理吧。我想把它捐贈給廣州的醫院。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用作治療吸食鴉片者的費用。……”
光靠約翰的薪水是不可能積攢出四千塊錢的。“怎麼積攢了這麼多錢呢?”哈利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沒有說出口。
哈利曾經發覺,約翰好像同簡誼譚合夥做過什麼買賣。因為合夥人是誼譚,可以想象不會是什麼正經買賣。約翰希望把這筆錢用作治療吸食鴉片者的費用,從這句話裡也可大體猜測出那個買賣是什麼性質。
哈利走到甲板上。
在左舷的遠方,不時地閃過一道道亮光和一聲聲炮響。水手們靠在船欄杆上,一邊大聲地說著話,一邊觀看炮戰。
哈利回憶起曼徹斯特的那地窖似的房子。——住在那種地方,只有死路一條。誰都想從那種地方掙脫出來,尋找一條活路。甲板上的水手們以及哈利本人都是屬於那種人。可是,要想活,似乎必須把別人當作犧牲品。在廣州、澳門的陋巷中游遊蕩蕩的幽靈似的鴉片鬼的形象,突然閃現在哈利的眼前。
這時候,在沙章?沙加號的另一間船艙裡,船主人威廉?墨慈的禿腦袋反射著煤油燈的燈光,他正在查閱檔案。船長戈爾德?斯密士在他的面前抽著菸斗。
墨慈抬起頭,帶著微笑說:“湯姆士?葛號幹了一件妙事。不過,這種妙事再也辦不到了,看來只有斷了這個念頭。跟義律打交道到如今,也應該散夥了。” 。 想看書來
狂潮(7)
“你打算到哪兒去?”船長問道。
“馬六甲、新加坡、爪哇、馬尼拉……只要船能經常開動,暫時的困難是可以對付過去的。”
“你準備裝什麼貨?”
“我正在瞭解行情。藤子跌價了。我想統統買下來,囤積在什麼地方。廣州的貿易總不會永遠這麼停頓下去吧。”
“很可能要打仗啊!”
“打仗嘛,也不會永遠打下去,總有一天會結束的。打完仗以後的事也要考慮。拿藤子來說,根據目前的價格,存放兩年也不會虧本的。”
墨慈又開始翻閱檔案。他在查閱各地物產的行情價格。在這裡,炮聲好像與他毫不相干。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興奮地侃侃而談:“當然會打仗囉!不可能進行貿易。那麼,怎麼辦?過去向清國出口的商品會因此而失去市場,價格會一落千丈。好,那我就先去馬六甲!由於打仗而落價的商品,在打完仗之後還會上漲的。再說,仗也不會打長的。對,這是一個機會!”
船長對墨慈的每句話都一一點頭。
一隻小艇劃到了沙章?沙加號的旁邊。
哈利一看到爬上繩梯的那人的臉,不覺呆呆地愣住了。歐茲拉夫抱著《聖經》上了甲板。
“還趕得及嗎?”牧師問水手們說。
“啊呀,怎麼說呢,……”一個水手道。
“真是醫生之後來牧師呀!”後面傳來了這樣的說話聲。
哈利趕在歐茲拉夫的前面,跑到約翰的身邊。
這天晚上,約翰?克羅斯握著哈利?維多的手嚥了氣。
約翰斷氣後五分鐘,墨慈帶著船長走進船艙,恭恭敬敬地劃了個十字,小聲地說:“來遲了一步!”
6
衛兵葉元火確實年輕。跟他走在一起,儘管四周一片漆黑,也令人感到有一種充滿生氣的氣氛。這使連維材感到高興。他們談了許多話。連維材敏銳地感到,這位年輕軍人的精神暗示著新時代的到來。
“時代已經不同了,可是軍人的考試還是弓箭刀槍。說實在的,這個不改變可不行啊!”葉元火這麼說。話中雖帶感慨,但絲毫沒有消極情緒。
“學習大炮、火藥對考試雖然沒有什麼好處,不過,我認為將來一定會有用。”連維材一邊這麼說,一邊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們。
“我連大炮的邊也沒有靠近過,平時只是在遠處看看。”
“那邊就有一門大炮。去看一看開炮嗎?”
“好吧,去看看。”
兩人在松林裡一邊談著話,一邊從簡誼譚的身邊走過去。誼譚聽出是連維材的聲音,趕忙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