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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並不顯得雜亂無序,隨意一兩瓶開在早春的花,將古板的見客正廳襯出幾分怡然的野趣。
“大妖傷人,兇手尚未抓獲,執法堂長老尤為重視,令我們將城南徹查。”薛妤手指搭在沏好的新茶茶盞上,說話時尤為正經,任誰都看不出半分端倪和異樣,她不動聲色看向坐在對面的女子,道:“命令如此,希望夫人配合。”
“這是自然。”女子淺笑著朝薛妤和善殊點了點頭,手落在隆起的腹部輕輕撫了兩下,道:“我姓洛,單名一個彩,兩月前搬到了這。”
“只你一人?”薛妤追問。
洛彩點頭,回憶起往事,那張靈動如少女的臉上不可遏制地浮現出憂傷和惆悵:“我夫君生來體弱多病,即使日日湯藥不停,也依舊沒熬過入春前的最後一場雪。”
“我們自幼相識,夫妻情深,他一去,我整日昏昏沉沉,以淚洗面,原本以為餘生就要這樣渾渾噩噩度過,可這個孩子——”
“他不忍我受苦,來得及時。”
“診出喜脈後,大夫說,因為前段時間憂思過度,這孩子胎像不穩,建議我換個環境,避免觸景生情,靜靜安養後,情況或許會有好轉。”
“正好,我們在宿州有這麼個空著的宅子,我思來想去,還是來了。”洛彩道:“說來奇怪,自我來後,日日隱隱的腹痛再沒有發作過,再請大夫來看,都說這孩子健康得不行。”
只怕真正的孩子早被鳩佔鵲巢的鬼嬰扼殺了。
薛妤和善殊對視一眼,後者一斂裙邊,含笑嘮家常般問:“既要安胎,怎麼獨身一人,這豈不是要自給自足,每日為生活中的小事親自操勞。”
“其實並不只有我。”洛彩挽起鬢側一綹發,輕聲回:“先前府上有個伺候了我與夫君近十年的嬤嬤,我用得順手,也一併帶來了。”
“想必是這府空著,地方大,我們兩人又深居簡出的緣故,外人看著並不招眼,以為只我一個。”
“在這位姑娘提醒我獨居不妥前,已經有附近好心的鄰居提醒過我了。這孩子月份漸大,情況也穩定下來,我想了想,確實該多招些人伺候,於是便有了府上這些。”
薛妤面無波瀾地聽完這些話,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聽洛彩停了話音,才不疾不徐將手中茶盞放下,發出清凌凌的一聲響。
“夫人。”
她看著洛彩的眼睛,突然道:“據附近人家的供詞,都說這兩個月有僧人頻繁出現在城南,我們追查了一天,都沒查出蹤跡,不知夫人可曾見過他?”
“僧人?”洛彩訝然地睜大了眼,而後皺起眉細細思量,搖頭道:“未曾見過。不過我為了安胎,其實沒怎麼出過門,只偶爾讓嬤嬤在牆上的菱窗前搬上把椅子趟一趟,看看外面過路的人,還看不清臉,只能隱隱看到些衣角配飾。”
薛妤審過鄴都無數鬼怪,正兒八經觀察人神情時,一個細微的抬眼,不自然的抿唇,都能成為撬出關鍵線索的豁口。
可此時此刻,洛彩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全是真情實意的茫然和訝異。
她是真不知情。
也是真期待和盼望著肚子裡的生命來到世間。
那麼,她們要是現在說實話,不論有沒有拿著執法堂的令牌,都極有可能被府裡的僕人拿著木棍掃帚撲出府。
可不說,不提前讓她配合,採取措施,三天後鬼嬰出世,洛彩甚至活都活不下來。
孰輕孰重,根本無需深想。
薛妤有自知之明,這樣的活不適合她,她看向善殊,道:“麻煩善殊姑娘跟夫人解釋。”
善殊苦笑著頷首,轉而站起身,面向洛彩,輕柔地說出那些對一個即將為人母的女子而言極其殘忍的話語:“夫人,非我們不識趣冒犯。接下來的話,你可能不願相信,可時間急迫,我們希望你聽完始末之後仔細想想,然後配合我們捉妖,除惡。”
面對人族女子無辜而懵懂的神色,善殊頓了頓,道:“你的孩子,被鬼附身了。”
洛彩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凝住了,她扶著嬤嬤的手站起來,身形顫巍巍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凝上了怒意:“我對兩位好言相待,也事事配合,沒想到你們居然。”
她半生溫柔,連怒急了罵人都找不到詞,頓了頓才拔高了聲音道:“我不知道什麼執法堂不執法堂,就算是聖地朝廷來了人,也不能這樣信口雌黃,指著別人還未出世的孩子說成鬼!”
半晌,薛妤和善殊被府中力大的婆子推搡著出了府,好好的一扇門在他們眼前哐噹一聲碰上